第42章.

兄妹四人回到少商院子里时，瞧见少商一点事儿都没有，萧夫人也并未派人跟来，将他们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妹妹又请回去，倒是终于松了口气。

程颂“当时我和少宫要是在场的话，嫋嫋和姎姎也用不着吃这么大一个亏。”

程颂这人一向疼爱妹妹，见少商和程姎今日在汝阳王府受了这么大一个委屈，心中难免愧疚，

程颂“方才要不是媱媱及时来跟我们通风报信的话，你今日只怕是难逃阿母责罚了。”

少徵自幼便在他们身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程颂是最清楚的。

虽然从前万伯父总说她死板，小小年纪就跟个大人一样，动辄就跟人讲理，但是程颂知道，她这性子虽是死板了些，可比起阿母那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教训一顿的样子，要公正多了。何况今日的事，本身就是那王家娘子的错，怪不到少商身上，要不然以少徵的性子，别说阿母，就是她也要教训少商。

程少徵“是阿姊让我去的。”

少徵也无意争功，也最忌讳被人误会，哪怕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她也是格外不喜欢，索性实话实说了，

程少徵“要不是阿姊机灵，只怕阿母又要请家法了。”

少商看着妹妹那张淡的像一汪清泉似的脸，抬手勾住她的脖子，

程少商“你也用不着谦虚，今日要不是你和阿兄们来得及时，只怕我又要受阿母一顿皮肉官司了。”

程颂“可是你要是在府中一日，就逃不得这顿打，阿母要是想罚人，何曾落空过？”

到底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程颂再清楚不过，尤其是想起从前少徵挨打的样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少徵也是如同少商现下这般，格外的活泼开朗，后来随着少徵慢慢长大，阿母许是也见不惯她活泼开朗的模样，对她是一日比一日严苛，尤其是她开始读书之后，阿母对她就比对他们那位身为长兄的程咏要严厉得多，但凡是有一次功课没做好或是没做完，她就要挨一顿打，后来还是教她琵琶的先生大越侯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才把她亲自带在身边。要不然，她怕是早就成了阿母那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性格。

思及此，程颂忍不住询问，

程颂“嫋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程少宫“不如，用我的惯用法子？”

旁边鬼主意一向很多的程少宫兴致勃勃的给少商出起了主意，

程少宫“跑。”

程颂“确实个好主意。每次少宫跑出去，躲躲再回来，这媱媱又在旁边劝着，阿母很快就能过了气头，阿母最听媱媱的话了，只要有她在，总是能够酌情一些。”

毕竟，少徵是萧夫人膝下众多孩儿里最令她满意的一个孩子，她的话萧夫人总能听进去一些，只要有她在，准保能够逃过萧夫人的责罚。

只是，也不是每次都能逃过去的。

程少宫“也不是每次，虽然阿母一向听媱媱的话，但是十回里，她最多也就有那么五六次能够酌情……”

程少商“那也好过在家中等罚。”

程少徵“可若是跑了，你住哪儿？”

毕竟少商原就不是个主动往对方枪口上撞的人，劝她回去认错，让她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情来，确实不大现实。只是，少徵也认同程少宫的法子，觉着眼下她离家出走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这么大一个人，总得有个落脚处才行，

程少徵“咱们家才刚刚回京，如今又是朝中新贵，不少朝臣都眼红咱们家呢，谁肯收留你？”

程姎“嫋嫋。”

少徵话音将落，一道身穿粉衣的清丽女子便闯进他们的眼睛里。

是程姎。

她被王姈和楼缡推下水之后，萧夫人因是担心她染了风寒，便匆匆的了结了王府的事情，带着她回了家中。只是，她这人平日虽是深受萧夫人的喜欢，可萧夫人到底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且少商又被撇在家中这么多年，作为姐姐，她心中难免有愧，便在听闻九骓堂散去之后，匆匆赶过来了。

程姎“都是我不好。若非我未能小心谨慎，怎会着她们的道？更不会惹下这般大祸。”

程少商​“堂姊不必内疚。就算不是为了堂姊，我为了我自己，也会找时间收拾她们的。更何况，堂姊和媱媱一样，在阿母心中本来就是安分妥帖的，就算是闯祸也是一时失控。而我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救人惹祸，那也是有意犯错。”

少商虽是知晓阿母并不喜欢她，可每每提到这个话题，眼睛里总是难免有些落寞。

毕竟在她心里，都是阿母的女儿，为什么她就只是喜欢堂姊和妹妹，却偏偏对她这么严苛？可她不知，在少徵年幼的时候，也是这般过来的，虽说阿兄们也会帮她在阿母面前求情，可她却不像少商这般机灵，能够逃得过阿母的责打。

旁边的程姎瞧着她心中似是不大高兴，原本还想安慰她几句的，可少商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家出走，便打断了程姎，

程少商“我意已决。次兄的法子好，我此刻就跑，这样，就不用给阿母添堵了。”

程少商“媱媱，阿母那边，就交给你了。”

撂下这话，少商说干就干，走得倒是洒脱。只是她忘记了，眼下外头还冷，还亏的是少徵细心，瞧她穿得不多，便叫住原本要跟着她一同离开的莲房，

程少徵“莲房，你要跟上好歹也给你家女公子拿件斗篷啊！万一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莲房“还是五娘子考虑的周到，我这就去。”

话音一落，莲房便匆匆的回到房间，拿上斗篷之后又赶忙跟上少商的脚步，离开了侯府。至于后头的程颂和程少宫，原本他俩是想跟上的，但奈何少商害怕自己多挨几顿打，便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兄妹几人望着少商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之余，心中难免有些觉得少商可怜了些。

外头原本就更深露重，冷清的叫人觉得十分孤寂，眼下又没了少商，这偌大的侯府便更显空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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