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汝阳王府后院的某条走廊之下，因为宾客尽数聚于前厅鲜少来后院，尤其这里还是个少有人烟的犄角旮旯里，因而这里显得格外寂静，只余下一抹淡淡的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走廊底下，三皇子一身天青色长袍，双手依着习惯背在后腰，宽大的长袖安安静静的躺在他身上，加上周身那清冷孤傲的气质，倒是显得汝阳王府后院那本就被布置的清冷雅致花园更显得别有一番风景。

三皇子.文子端“我可是记得，从前你是不爱参加这种宴会的。”

三皇子双眸微阖，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清冷孤傲的气息，高挺的鼻梁骨显得那张原本就格外好看的脸庞愈发冷峻，

三皇子.文子端“从前父皇总说将裕昌郡主许配给你，你却不肯，甚至还对次避之如蛇蝎，四年前还不惜为此主动请命率军出征，怎的今日……倒是有这份闲情雅致上门为郡主祝寿了？”

虽然他也知道，凌不疑这一次来得目的是跟他一样，为了查军械一案才拉下这个面子来府上祝寿，可作为至交好友，三皇子心中深知凌不疑心中对裕昌郡主的厌恶与排斥。

但是说实在的，就裕昌郡主这性子，莫说是他母妃和凌不疑瞧不上，就是三皇子自己亦是对她有些嗤之以鼻。不为别的，正式因为先前看见了裕昌郡主对凌不疑的哭闹痴缠，一言不合便要嚷嚷着出家做尼姑，叫三皇子心中对她的厌恶更甚一步，也怪不得凌不疑会为了拒绝父皇的赐婚最后选择领兵出征，这一去便是四年才回来了。

——虽然都是出自汝阳王府，但因为被养在宫里的缘故，那位柔嘉郡主同裕昌郡主的性子倒是大不相同，柔嘉郡主面上的性情冷淡，就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菩萨，可实际上她的内心却是个格外识大体顾大局的性子，可裕昌郡主却截然相反，许是因为被老王妃娇宠的缘故，她自幼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后来认识凌不疑，她更是成日的哭闹恨嫁，吵的人实在是心烦，莫说是凌不疑自己这个当事人，就是三皇子也有些看不过眼。

可近几年来，随着他们年纪渐长，父皇对四公主以及他们这几个已然到及冠之年的皇子的婚事格外的上心，连带着凌不疑这个养子也操心了许久，四年前还一心将裕昌郡主指婚给他，最后还是他请命出征陇右这才叫父皇打消了这个心思，没敢逼他太过。

但是就在方才他看见凌不疑带着梁邱两兄弟出现在汝阳王府门口的时候，三皇子心中惊讶之余，他心中也对对方难得的主动上门为裕昌郡主‘祝寿’一事有了底。

他今日来，无非就是为了前些时候的军械一案。

自十五年前孤城之战后，凌不疑心中便有了一个很深的伤疤，也认为孤城城破并非意外，因而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彻查个中真相。而前段时间，就在班师回朝的时候，他发现了当年孤城战败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军械被人偷工减料，导致原本可以撑三日的孤城连一日都未曾撑到。

而这军械被偷换一事，便有雍王的手笔。

凌不疑他是厌恶裕昌郡主不错，但是在他心中，比起孤城城破的真相，倒是让自己对裕昌郡主的厌恶显得格外不值一提。

至于三皇子为何会来，无非也是为着那行踪可疑的肖世子罢了。

他本无意插手凌不疑的军械一案，但是那日田家酒楼无端着火实在可疑，又想起凌不疑提及那日肖世子也出现在田家酒楼附近，便知晓雍王怕是已有二心，便想着今日借裕昌郡主寿宴一事好生打探一下这个肖世子。

可没成想，他竟是与凌不疑想到了一处来。

凌不疑“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虽然两人近几年来一直在人前装作不和，可眼下并无旁人在此，且他们又奔着同一件事情而来，凌不疑自然也无需与他继续做戏，便同他直接说明自己今日的来意，

凌不疑“殿下今日来此，不也是奔着肖世子来的吗？”

三皇子闻言，这才抬起眼眸，将一双清冷又明亮的目光显现出来，对上凌不疑那双同样冷静沉寂的眼神，

三皇子.文子端“我与你可不同，你今日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彻查当年孤城一案的真相么？”

三皇子心知肚明，眼前的凌不疑并非是世人认为的凌不疑，当年死在孤城城墙之上的霍无伤也并非是世人认为的早已死在叛军剑下的霍无伤。

眼前的凌不疑乃是霍翀将军的遗孤。

当年被城阳侯害死的所谓的霍无伤才是真正的凌不疑。

凌不疑与霍无伤生得格外的相似，就连崔祐崔将军也说，若非身边与他们朝夕相处之人，旁人是很难将他们分清的。可作为局外人，三皇子心中却是格外的清楚，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人之中，唯有一人是例外，那便是凌不疑的父亲，城阳侯凌益。

当年若非凌益将自己亲子凌不疑错认成霍翀将军之子霍无伤，只怕真正的霍无伤也不会借着凌不疑的身份苟活至今了。

然，对于他今日来的目的，凌不疑却十分清楚。

三皇子是个何等精明之人，怎会看不出那日田家酒楼起火内有蹊跷？要知道，三皇子与四公主是陛下膝下几位皇子公主之中感情最好的一对兄妹，尤其那田掌柜对起火的缘由含糊不清，一直未曾将起火的真正原因交代出来，甚至还险些牵连四公主丧命于火海，作为兄长的三皇子若是坐视不管，那凌不疑真就要重新审视一下三皇子的为人了。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连到江山的安稳和百姓的存亡，以凌不疑对他的了解，倘若雍王当真有异心，他也绝不会以旁观者自居，更加不会如太子那般，优柔寡断，总说情有可原。

凌不疑“不止。殿下难道就不觉得，肖世子近半年来的行踪颇有些可疑么？”

三皇子闻言，面上那冷峻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只轻笑一声，这才将目光转向一边，

三皇子.文子端“你与我的想法倒是难得的一致。这雍王起初并非是跟随父皇打天下得部下，而是十几年前在戾帝跟前效忠之人，他这个藩王的头衔也不是父皇在建国之后钦封，想来应是早有篡权夺位的异心，只是近段时日里瞧着你一路彻查，这才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凌不疑对三皇子的态度有些质疑，但他其实不知道，三皇子早就觉着肖世子可疑了，只是先前那肖世子藏拙藏的甚好，三皇子又并未将他放在心上，这才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直到前段时间的上元节见着田家酒楼无端失火，又听闻肖世子那日出现在了附近，这才叫三皇子渐渐的想起了还有这么一桩事情来。

凌不疑“那殿下接下来想如何做？”

三皇子.文子端“听闻，这肖世子与何将军家的女公子何昭君走的颇近，咱们不妨，就从这个事情上入手。”

究竟要如何做，三皇子并未明说。

但凌不疑是个聪明人，又同三皇子认识这么多年，两人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要比对旁人更多一些，因而方才在三皇子的话刚出来之时，凌不疑便知道，他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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