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亚·第一篇章·涨潮

“呼，真是倒霉。”

船员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破烂不堪，满身泥泞，看上去懊恼急躁又有些司空见惯。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一间快要打烊的酒馆，也不在意昏暗的光线，一屁股坐下来喘着粗气。

“老板，一杯伏特加。”船员叼着根烟，翻找着身上的打火机。

“伏特加？乌萨斯人？”一道颇有些玩味的女声从隔壁桌传来。

“乌萨斯人？怎么会，老子可是土生土长，纯种的伊比利亚爷们儿！”船员把烟点着，转头去看那女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可不得了，一下子就移不开眼了。那女子皮肤浅棕，一看便知饱经战火磨练。而那暗灰紫色的长发直直垂到腰部，不作打扮，就那么披散着，显得无拘无束。而最要命的则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乍一看仿佛心要化了，但若是仔细瞧瞧，群青色里可是暗藏玄机，只要你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毒眸骗得内裤都不剩。

“你呢？瞧你皮相，也是本地人？”

那女子轻点下头，纤细的手抚上杯壁，拿起手中的酒猛灌一口，“这年头，要不是伊比利亚人，谁还待这鬼地方。”

“可不是吗。留下来的伊比利亚人也没多少了，我看‘审判庭’还能支持多久。这破政策，早给人断了后路了。”船员抱怨着，突然又对陌生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对了老妹，你叫什么？”

“Mostall，莫丝塔尔。”女子回答，微微一笑，目光从酒杯移到船员身上，轻轻摩擦着手上的指环，“您呢？”

“我呀，就是个无名小卒，兄弟们都叫我Jack，说是维多利亚那边的名字，高级。”他噗嗤一笑，“高级高级，高级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吗？唉。”

“是吗。”莫丝塔尔轻笑着，忽然拿出一壶酒，将浓烈的酒倒入Jack的杯子中，“久等了，先生。您的伏特加，享用愉快。”

语毕，她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莫丝塔尔颇为烦躁地在一处阴暗的石头路上踱步，粗糙的石子在靴底留下细微的白痕。她忽地停下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塔罗牌，金色的纹路缠绕在暗黑的秘密之上，诉说着最后的真理。

“隐者。”她轻声念着上面用花体字勾勒出的名字。

“莫丝塔尔？你在这儿做什么？”

紫发少女轻轻蹙眉，“安洁凯莉？你在这不是更不合理么，萨尔贡的病毒如何了？”

来人逐渐从暗处现出身形。那是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黑漆漆的长发扎成脏辫，挽到脑后。宝蓝色的眼眸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正义与杀意。

“这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隐者。”

安洁凯莉刻意加重了“隐者”的读音，果不其然看到了莫丝塔尔眉间闪过的一丝冷意，轻笑出声。

“那我在这儿，跟你难道有什么关系么，来自密林的星月魔法师。”莫丝塔尔晃了晃银手镯，吊坠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可不一定，我亲爱的隐者牧师。”黑发魔法师盯着莫丝塔尔的银手镯，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里最近可是我国友邦——哥伦比亚的国家重地，高度防护地区，闲人勿进。我有权为友邦法律规定作出贡献。”

“而且我记得——”安洁凯莉歪着脑袋道：“这里的安保措施可是严谨无比，足足派了两名骑士，你是怎么进来的？”

莫丝塔尔慵懒地眯了眯眼，“你猜啊。”

“……”

安洁凯莉觉得她拳头硬了。

“话说，这处小破工厂什么时候成了高度保护地区了？”

“这或许不是你需要了解的事情吧，莫丝塔尔。”安洁凯莉皱了皱眉。

“这样么……”

星月魔法师看着紫发少女沉默下来，“那好吧。”

就在安洁凯莉松了口气之时，突然，莫丝塔尔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人。金发碧眼的姑娘搭着隐者的肩膀，脸上带着灿烂却暗藏杀机的笑容。

“异国的朋友，欢迎来到哥伦比亚的历史秘密研究所。”金洛米尔头上的呆毛晃了晃，“我谨代表哥伦比亚考古学家，请萨尔贡的大使回避一下。”

“——你？”星月魔法师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起来。

“为了与哥伦比亚建立良好的联盟关系，我想您也愿意做出这样一些小小的牺牲吧，来自萨尔贡的星月魔法师——安洁凯莉小姐。”金洛米尔依旧摆着那副友好亲切的笑容，手却放在了腰间别着的剑上，被安洁凯莉读出了一丝挑衅意味。

莫丝塔尔在一旁不语，银手镯叮叮当当地替她发出声响。

“我……算了，与哥伦比亚的合作很愉快，下次再会。”萨尔贡的魔法师咬中了“愉快”的读音，乘上身后浮现出的白金色弯月，飞向远方。

金洛米尔目送着她远去，转头看向陌生的紫发牧师。

“很高兴认识你，来自伊比利亚的塔罗牌牧师。”

“……莫丝塔尔，乐意为您效劳。”紫发隐者眸间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假笑。

“啊呀——我叫金洛米尔，交个朋友吧，看在萨尔贡的傻瓜的份上——？”金发骑士大声笑着挽过莫丝塔尔的胳膊，散发着无法阻挡的光芒。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