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完整的缪斯印记

涧雾搁下日记本，回身俯腰。

他的声音同样也很轻，像是不愿意惊扰什么。

“你是谁？”

小女孩抱紧了娃娃，眼里浮上了困惑。

她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才吐出一个似答非所问的词。

“Memory”

少年没有半分惊讶，长长的眼帘半垂着掩住眸，氤氲着一层浅浅的雾。

“奥菲是谁？你的妈妈是谁？”

小女孩就像是一台刚刚重启的机器，还有些短路，又歪着脑袋想了很久。

“是，很重要的人。”

她乖乖巧巧回答。

少年沉默半晌，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欧利蒂斯，你知道多少？”

一听到这个词，她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噩梦般，死死抱住了娃娃，瞬间缩成了一团，本就涣散没有聚焦的瞳孔紧紧一缩。

“……是，很可怕的地方。”

她声音在颤抖，但又好像有点矛盾的微顿。

“……妈妈，奥菲，会消失，会被吃掉，有怪物……”

她抽泣着，几乎下意识喃喃着两个名字，仿佛这样就可以继续蜷缩在那个没有风的港湾里当一个愚蠢天真的小女孩。

少年依然静如死水，没有任何动作。

“……”

他低眸看着那个小小的颤抖着的身影许久。

一声很轻的叹息，落于虚空中弥散。

骨节纤长的手轻轻落在了金色的发旋上，轻轻揉了揉，似是在安抚：

“这里不是你的噩梦，不用害怕。”

小女孩怔怔抬起了头。

月白光影的少年眸光潋滟，松绿色中一片虚无却莫名让人寒心。

尽管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像应付一样。

“……嗯。”

她乖乖点了点头。

然后，又没有反应了。

像一个戳一下动一下的木头娃娃。

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涧雾敛眸，“奥菲，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轻声问。

Memory的眼睛亮了亮，

“奥菲……哥哥，他会和我讲故事，弹好听的七弦琴。”

她的眼睛闪着光，恍若憧憬着美好的梦。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七弦琴」……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词。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小女孩仰着头，澄净的眸中似有似无地划过一丝诡谲。

“奥菲每次弹琴的时候，我都能很快睡着，七弦琴的乐声……”

她恍惚了一瞬，“——是梦的序幕曲。”

小女孩不知何时笑了，眉眼微微弯着，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般，

“奥菲，他说他会带我回家的。”

“回家……这里是我的家吗？”

小女孩高高仰着头，脖子的角度有些不正常地弯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少年阖眸，声音骤不复柔和。

“你……会期望回家吗？”

“会有「期盼」这种感情么？”

他缓缓半睁开眼，冷漠地看着骤然止住微笑的幼小灵魂。

“醒醒吧。”

他的声音忽然极轻，冰冷无情地把小女孩拽出了她沉溺的温柔乡。

他抬起手，那本日记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

完整的缪斯印记似乎在倒映着什么。

Memory沉默了，她怔怔看着那个印记。

然后，一点一点低下了头，声音颤抖绝望。

“奥菲，不会回来了，妈妈也是。”

“为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刻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怨恨。

不像是一个被揭穿秘密的小女孩，更像是一个扭曲的怪物。

“我不想想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此小女孩非彼小女孩。

不是那位记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