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学期的《传播学概论》课,是夏栀每周最紧张的两节课。
倒不是因为老师严厉,而是这门课总在快下课前留小组作业,要求当场组队,而她永远跟不上周围同学“唰唰”凑伴的速度。
下课铃响时,夏栀还在低头把笔记本上的重点画波浪线,笔尖刚划过“议程设置理论”,就听见老师说“下节课交小组分工表,现在组队吧”。
她猛地抬头,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前桌的女生转过身和同桌勾肩搭背,后排的男生拍着彼此的肩膀说“还跟上次一样组呗”,连斜前方总独来独往的学霸,都被两个同学围着问“要不要一起”。
只有她,像被按下暂停键似的坐在原位。
夏栀攥着笔杆,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笔记本封面上印的小栀子花,视线扫过教室,最后落在角落的空座位上。她站起身,抱着笔记本和书包往那边挪,心里盘算着“实在不行就跟老师说单独做”,脚步却慢得像踩在棉花上。
书包上挂着的小熊挂件晃来晃去,那是妈妈送她的开学礼物,说“挂着像个小伴儿,你就不孤单了”。可现在,小熊的耳朵蹭着她的手背,她还是觉得自己像只误闯雁群的小鸽子,连翅膀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刚在空座位旁站定,还没来得及把书包放下,头顶就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薄荷糖,带着点冷意,却很清晰:“要一起吗?”
夏栀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
男生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大半个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手里还捏着一本摊开的《传播学概论》,书页上写满了整齐的批注。
是江旭。
夏栀认得他。不仅是因为他每次考试都稳居专业第一,还因为上次课堂提问,老师随口点了个“最后一排靠窗的男生”,江旭站起来,把复杂的“沉默的螺旋”理论拆成了“班级里没人敢反对班长提议”的例子,连老师都笑着说“这个类比很到位”。
那时候夏栀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说话时从容的样子,心里偷偷想“他真厉害啊”,却从没想过会和他有交集。
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问她“要一起吗”。夏栀的心跳突然变快,像有只小鼓在胸腔里“咚咚”敲,她张了张嘴,本来练了好几遍的“谢谢”,到了嘴边却拐了个弯,变成了小声的“麻烦你了”。
江旭的目光落在她攥着笔记本的手上,指尖泛白,连指节都绷得紧,又往下扫了眼她书包上晃悠的小熊挂件,眼底似乎闪过一点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不麻烦,”他说,声音比刚才软了点,“我也没组队。”
他说着,走到旁边的座位坐下,把自己的书和笔记本放在桌上,留出半边桌面给她。
夏栀慢慢坐下,把书包放在脚边,小熊挂件垂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她盯着那只小熊的耳朵,不敢抬头看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