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阳相耀时-23】重叠

蒋十叶清醒的时候会很感谢他，有时候会为何白旭准备晚饭，前提是冰箱里面有菜；不清醒的时候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只允许何白旭靠近，如果何白旭没有在一定时间内见她，那么蒋十叶就会想自杀。

在这种情况之下，蒋十叶和何白旭相处了四年。蒋十叶觉得很愧疚，所以她会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努力为何白旭做很多事情，然后看很多治疗心理疾病的书籍，希望自己可以在何白旭面前保持清醒的时间更久。

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恢复曾从前那个样子，但是起码，她并不想让何白旭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但是，蒋十叶并不知道，如果她不愿意踏出门口一步，那么她的精神状态只会越来越糟糕。

因为一个人类的世界，不可能只是个装修得十分漂亮的房子。

所以，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床头柜里的药罐子多到要摆出来，高高低低的瓶罐，无数的空药瓶，越来越多的不同效果的药片。

蒋十叶清醒的时间开始缩短，想要自杀，想要自我了结的念头源源不断地冒出。

在梦境，幻觉，现实中不断切换。

每次睁开双眼，她都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从梦里醒来；每次看着何白旭，她都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

重叠。

吃下药片。

重叠。

看见鲜血。

重叠。

何白旭站在她的面前。

重叠。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梦境和现实重叠在一起，蒋十叶只知道自己在一刻不停地吃药。一直吃药，吃到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安眠药而进入梦境，还是因为抵抗药而身处现实。

最终。

当意识模糊一切，当真正已经无法被辨认。

真正的血，涌了出来。

那天，是蒋十叶时隔四年的第一次出门，然而地点却是医院。

—医院

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中混杂着仍未褪去的血腥味，阴白通亮的灯光，坐在板凳上面蒋十叶把头低得很低，声音微弱的对何白旭说：“把我抛弃了吧。”

刚刚缠好绷带的何白旭对蒋十叶微笑着，不清楚他有没有听清方才眼前人对自己说的话，但他依旧温柔地牵着蒋十叶的手，用请求的语气说道：“等下回去的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去江边走走吗？”

然后，蒋十叶戴着帽子还有口罩，拉着何白旭的衣袖，与他一起在江边散步。

感受着夜晚江边的微风，享受着夜晚江边的宁静与美好。

没有人打扰他们，蒋十叶也因为何白旭的保护而没有与任何一个行人接触，或者让行人接近过她。

谁也没有提受伤的事情，无论是刚刚好才包扎好伤口的何白旭，还是满是愧疚觉得自己是累赘的蒋十叶。

行走着，听着江水流动发出的流水声，感受着真正的现实。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似乎没有个固定的话题，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差不多一直都是何白旭在对蒋十叶说些有趣的事情。在他那平和的话语中，蒋十叶原本紧绷的神经在清凉的江边风中慢慢放松下来。

她在今年，第一次，脸上出现几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