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_残缺灵魂

.

云祁走出了杂货铺，他的动作仍然僵硬而不自然，摇摇晃晃地踉跄着，他倚靠在门边，垂眸清点自己从杂货铺里找来的东西——店主的灵魂名义上都是他的了，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云祁单方面认为店主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财产了。

系统烦人地不断弹出提示，虽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音色——一种礼貌而带着冷漠的疏离感的少年音，云祁总觉得自己在听到他的一瞬间就觉得似曾相识，但他分明不认识一个这样的少年。

【系统提示：玩家云祁成功登入游戏，前置剧情已完成】

【游戏副本名称：《人偶杂货店》】

【等级：三级（玩家死亡率大于百分之八十小于百分之九十的游戏为三级游戏）】

【模式：多人模式（3/3）】

【综合说明：这是一款灵异向的多人游戏，午夜的人偶杂货店常常传来诡异的哭声，第二天人们总会惊奇地发现，店内的人偶被替换了一个。或许人偶并不懂什么是失踪，因为他们无人牵挂，没有人会为他们的离开交易痛苦。或许唯有痛苦的灵魂，能够唤醒一颗沉睡的心。】

【人的灵魂有21克，你知道痛苦有多重吗？】

云祁并不想听系统的长篇大论，更何况在知道这些文案的来源之后更是毫无兴趣，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右上角的叉——在这个游戏中，似乎是用目光来代替鼠标。

一如既往的华丽词藻与神秘的气息，似乎透露了游戏主题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系统的一贯风格，也是那个被称为白国王的玩家的风格。

云祁神色淡然，他不知道自己和那个白国王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就好像他的过去被神用橡皮擦清空，是一片还没来得及填补的空白。

出现在这个游戏中的人都是经历过死亡的亡魂，或许人的基因里被赋予了活下去的潜意识，或许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物竞天择。他们被迫参加游戏，在游戏中死去的不知归处，在游戏中存活的苟且偷生。

云祁大约是千千万万的玩家中唯一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去的吧。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知道当他苏醒时，自己漂浮于一片漆黑之中，光芒无法穿透，一片荒芜。

他试着向前走，景色却并无二致，偶尔会有奇形怪状的东西来攻击他，却会莫名地在接触他的时候哀嚎着死去——他的身上似乎有一层薄薄的光膜，看不见摸不着，却阻碍了一切污秽之物的靠近。

他走走停停，后来在睡梦中常常看到一个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他总是对他伸出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笑着询问他，是否愿意把灵魂卖给他。

而他总是迷茫的告诉对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在哪里。

对方说只要你答应了，我就可以得到你的灵魂，相应的，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你是神吗？那我想出去。”他最终应当是用了这么个说法。

而对方笑着说，是的，只不过祂对于他而言，应当不是什么好的存在。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拒绝了祂。

“——我的灵魂应当是残缺的，我没有记忆，等我想起来了，再考虑卖给你吧。”

他千百次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却总在那一刻之前醒来，而后他会感觉到长久的茫然与难过，心脏仿佛被钝刀摩擦过，沉痛地跳动着，却不知归处何在。

祂给了他名字，云祁。

云祁不知道祂为什么认识他，他只知道，当他精疲力尽地从第一个副本登出的时候，在国王榜首页推荐位上，看到了那个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伸出手在空中散漫地笑着，对身边的小孩子说——

你要不要，把灵魂卖给我。

而那一次，他终于看清了祂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