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疑点

陈深的眼前浮现起和毕忠良在杭州新兵训练处一起集训新兵的往事，那是春天，所有的花都在训练营的野地上放肆地开放，他还和毕忠良一起在江西围剿过地匪，那时候毕忠良的头部被弹片划过，掀掉了一块头皮昏死过去

理发师出身的陈深把他背下战场，在野战医院又亲自为他理去血肉模糊的头发后，由医生包扎伤口，毕忠良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隔壁病床上坐着的陈深一双熬红的眼，陈深手里玩着理发剪刀，声音低沉地说，你要是救不过来，那我就白费力气把你背下阵地了

陈深是诸暨人，一直说起他的诸暨老乡蒋鼎文，蒋鼎文是第四集团军司令，陈深就说这蒋司令是自己的嫡亲表兄，毕忠良当他吹牛，但是从不点破，每次下雨以前，毕忠良的头皮都会隐隐发麻，他就会想，这条命其实是陈深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像捡一只麻袋，或者捡一条路边的狗一样捡回来的

后来是毕忠良动员陈深，两个人先后从国军阵营中投了汪，他又把陈深引荐到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陈深出现在总部的两个头子丁默？和李默群面前时，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地盯着陈深看，看了很久以后，李士群问，你有啥特长

陈深掏出了那把理发剪刀，在手心里眼花缭乱地转了起来说，我会剃头，李默群和丁默相视笑了，陈深也笑了

他当时回答的是……“我爹其实不想让我学剃头，他想让我当国文教员，可是我国文不行的”陈深边说边探头望向窗外，窗外阳台栏杆上的一盆晏饭花开得十分疯狂，触目惊心的细碎红色像是盛开的鲜血，大操场上，一名特工牵着的黑背德国狼犬拖着一条拖把一样的尾巴，目光阴险地慢吞吞走过，没有一丝风，陈深觉得空气像灌了铅一样沉闷，这时候一声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男人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陈深看到两道车灯像棍子一样刺向没有边际的雪的世界，他喜欢这个寒冷的天气，他真想让雪把整辆车都埋葬了，那么雪以下的世界一定是安静的

一言不发的毕忠良突然开口了

毕忠良“陈深，你怎么看”

陈深“你是说接头者……还是宰相？”

毕忠良“我说救宰相的那辆车”

陈深用手指抵住脸颊沉思，他淡淡的回答

陈深“或许中共已经知道了你抓捕安六三，他们早就料到了宰相会暴露，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前去接应”

毕忠良“不”

毕忠良皱紧了眉头

毕忠良“一辆车好巧不巧的接走了正在被追捕的宰相”

毕忠良“我看到不像是中共组织上的人员，反而像是……某人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故意提前安排好了人来这么一招猴子捞月”

陈深“不是中共，那你说会是谁？”

毕忠良眯了眯眸

毕忠良“扁头，帮我去查一下这个宰相，可还有什么在世的亲人？”

陈深“你是怀疑……”

毕忠良无声的点头，而陈深也只能默默的祈祷，希望汪姐可以带着嫂子宰相，逃过一劫

下午，刘二宝带着人马回行动处复命，很不幸的是，他们在泊尔滨河的岸边发现了带有宰相的那辆车，而人也许是跳河逃脱，又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早已逃之夭夭

听完刘二宝的话毕忠良深知，到手的大鱼的确在临咬钩时，抽身逃脱，他揉着眉心对刘二宝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刘二宝开门，恰巧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扁头，扁头对毕忠良点点头开口到

扁头“毕处长，通过安六三的话，这个宰相的家里人已经不在了，她只有一个尚在人世的妹妹，目前下落不明”

扁头“还继续查吗？”

毕忠良摆摆手

毕忠良“到哪里去查，此时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