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21 阳和启蜇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四人在嚷嚷嘈杂声中碰杯祝福，暖色灯光照亮每一个人的面庞，定格住这片刻美好的画面。

他们是萍水相逢因缘际会相识的过客，是相互帮扶共度韶华的室友，是回忆往昔必有回响的故友。

他们于这一方小小天地举杯对饮，笑意盈盈恣意盎然。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场大雪，在地上薄薄积了一层，一踩一个脚印，伴随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谢兄…嗝，继续啊……”师青玄咂摸两下嘴，面色酡红，趴在贺玄背上眼睛都睁不开，无意识喃喃道。

谢怜也没好到哪去，面泛桃红视线有点打晃，不过意识依旧清醒，还能分得出东南西北。

故事要从半个小时前师青玄拿了瓶冰啤说起。几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心和探知欲，往常见大人喝酒陶醉的表情，今日自己也想试一试。

“喝不喝？”师青玄试探地问三人，很显然他也是有点期待的。

结果当然是喝，四人一人分了一小半杯慢慢啜饮。冰啤色泽透亮，口味柔和、醇厚、爽口，等贺玄发现的时候师青玄已经在续第二杯了，然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场面。

偏偏那小醉鬼趴在他背上还不安分，头有意无意地晃来晃去，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肩窝处。他一个激灵差点没托住，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固定，以防背上的人第二天因为宿醉头疼，到时候吵得他也头疼。

“需要我待会来接你吗？”贺玄背着师青玄回头看谢怜。

毕竟谢怜喝得也挺多，但要同时兼顾两个人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了，你送青玄回去吧，我在外面走走醒醒酒。”

贺玄嗯了句没再回头，背着人穿过马路消失在夜色中。

谢怜突然想起他和花城小时候，那个时候村里穷，条条都是泥巴路，下雨天一脚一个坑，稍有不慎就会滑个狗啃泥。

那天气候变化很突然，好多人没带伞，同年级的一个一个被家长接回去，最后只剩下花谢两人。眼见天色渐渐黑了，谢怜心知不会有人来接他们了，把外套往花城身上一盖背着人跑进雨幕里。

两人谁也不愿淋着谁，就着这个姿势争起了外套的归属权，最后谢怜一不留神身子一栽，两个人都成了小泥人。

索性都这样了两人也不管雨不雨啊脏不脏的，在雨幕中嬉戏打闹着回到家，少不了被教训一顿。

他们两家幼时是邻居，谢怜到现在都清楚记得，他和花城在家长的斥责下偷偷打着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手势，笑得像只狡猾的兔子。

那个时候当真是无忧无虑。

“哥哥，都到这里了，买一束花送给你喜欢的人吧。”

脆生生的童声蓦地打断谢怜的思绪，他垂首望去，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左手挎着花篮，右手递给他一束粉嫩的蔷薇花。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卖花呀？”谢怜伸手接过，蹲下腰平视这个孩童。

“因为山上有一棵古老的姻缘树呀，许多信男善女都是来此处求羁绊的。”听到有人问他小男孩好像很高兴，拉着他的衣袖笑得很甜。

“听说可灵了，哥哥买一束吧。”

“好啊，多少钱，帮我包起来吧。”

“十块！”

走的时候男孩还扯了扯谢怜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哥哥一定要幸福噢！”

“借你吉言。”谢怜握着粉蔷薇，回身与男孩打招呼，随人流一起向姻缘树的方向走去。

千里姻缘一线牵，铭刻此名庆余生。姻缘树下姻亲聚，因缘果报终有时。

谢怜学着游人的样子闭目祷告，末了将蔷薇花置于供台之上，礼毕退却。

什么奇迹都没有发生。

果然书中写的都是骗人的啊……谢怜自嘲地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那是什么？”

“好多孔明灯啊。”

“妈妈，快看，好多好漂亮的孔明灯！”

“这得有上百盏了吧……”

壮观的景象引起人群不小的骚动，谢怜怔怔看着那个方向，眼里只有灯光下的那个人影。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请让他慢些醒来，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谢怜呼吸一滞，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要跑起来。

我亲爱的爱人啊，你为何从不入我梦中。

因为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在现实给你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