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番外17）

大军训练有素前进着，迎接国内百姓的欢呼雀跃，在一片喧闹声中行过城门。

为首的两位端的是一副好样貌，眉目清秀丰神俊朗，不乏有胆大的姑娘向他们抛花，小声交谈着。在仙乐国，女子向男子抛花表示喜欢或爱慕，娇嫩的花骨朵争相落在马背上，期许能得主人垂怜，却又在颠簸中无情滚落，零落成泥。

碍于两人的身份，百姓不敢太造次，闺阁的姑娘家骄矜，多是浅尝辄止。花城骑马跟随在谢怜右后方，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谢怜高高梳起的发髻和半边侧脸。

回程以来两个多月的路途，殿下一直沉默寡言。除去必要的指令，几乎没说过旁的话，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久久凝视着燕云的方向。

他觉得这样的殿下熟悉又陌生，好像有哪里变了。这种变化不是表面浅显的变化，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孤寂和…安静。就好像一下子被人剥离了生机，他依然存活着，是因为他肩上的重担和使命。

这个念头陡然出现时，花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没由得有些心慌。

或许冥冥之中，命运早以注定。

在之后漫长的时间里，无数次回想起，他都十分懊悔那个时候的自己没能及时发现，阻止那场悲剧发生。

一切悲剧的源头，始于燕云，发酵于那场宫宴——鎏金宴。

鎏金宴，顾名思义，宴会上所用的器具一应俱是金玉所铸，奢靡至极。仙乐国三年一举，以贺八方来朝，向诸边各族彰显仙乐国国力雄厚。

是夜酉时三刻，正式开宴。殿门口司正高昂的传唤声依次传来。

“宣——察哈族使者穆萨成觐见！锦缎布匹，金银各一箱。”

“宣——高麓族大祭司特利迦觐见！长命锁一对，金缕玉衣一件。”

“宣——九黎族少主勾波钦然觐见！字画，金玉器物各一箱。”

……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满堂窃窃私语。

“九黎族？”

“九黎族不是向来不愿朝奉，今年怎么突然来了？”

“不知道啊。”

“听说他们那儿盛行巫蛊之术，成天与蛊虫打交道。”

“嘶，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别说了，他看过来了，小心他听到了把你做养虫的药罐子。”

铃铛声一步一响，勾波钦然步履沉稳，不动声色将这些臣子的反应收入眼帘，面上滴水不漏，礼数周全向仙乐国的国主行礼。

国主坐在上座，瞥了眼玉阶下兀自饮酒的谢怜，神色晦暗不明。

九黎族……

“九黎使臣远道而来辛苦了，入座吧。”

“谢国主。”

接引的宫娥带领宾客有序落席，管竹丝弦之声绵绵不绝于耳，殿中央跳舞的歌姬们极尽她们所能舞动身姿，心思各异。

谢怜跪坐在玉阶之下，装作十分欣赏歌舞的样子看得目不转睛，实则视线穿过层层间隙，遥遥与勾波钦然相撞，一触即返。

【鱼儿上钩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