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记1

白真这一觉睡得久，似要把这一年的眠都补回来，折颜万事皆抛，自顾搂着白真陪他睡，好在白家人都在，自有人看顾孩子，他中途起来去看了两眼。

白小颜蜷起来窝在床头，挨着白真的枕头，折颜懒得赶它，这时候也没必要计较一只猫碍不碍眼了。

他用拇指轻摸白真眼下的乌青，那小小的一处皮肤柔软细嫩，却透露着白真的疲惫。

这一年白真的睡眠极差，也不是说睡不着，只是睡不久，一两个时辰就得醒，半夜里睁着眼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发呆，又或是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转移精力，比如黑暗中会突然出现一个漩涡，再从里面爬出个什么青面獠牙的生物。

刚开始白真还会叫醒折颜，让他去熬个羹或者煮些甜粥，权当吃个宵夜。后来就不叫了，干躺着，他起不来，也无意吵醒折颜，其实他还是心疼老凤凰的，毕竟一把年纪了，即便折颜觉得自己老当益壮。

再后来折颜纵使睡着了也留着一个心眼，每每白真醒来，他也跟着白真一块清醒，白真困了，他便温声细语地哄睡，无微不至。

若是这四海八荒评选一个绝世好丈夫，折颜当之无愧，连东华都得往后排排。

白真醒的时候日月已经轮过一回班了，春天的太阳总是柔和的，丝丝缕缕的光照着空气里飘浮的尘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沉重都卸了去，只留一身轻。

“孩子呢？我想看看。”白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折颜侧着身一只手撑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白真，“你钦【】我一口，我就去抱来。”

“你还真是……”白真撅了撅嘴，折颜将脸凑过去，“啵”一口钦【】得响亮。

许是这声着实恼人，白小颜抻了个懒腰，张着小虎口打着哈欠坐起来，白真笑意盈盈去挠白小颜的下巴，舒服得白小颜直贴着白真。

刚吃饱的奶娃娃都比较安分，两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对四周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白真看了许久，吐出一句：“皱皱的，好丑。”

折颜欲盖弥彰般干咳一声，眼见老幺耷拉下了那小小的脸蛋，赶紧补上一句：“长开了就好看了。”

白真噗嗤笑了，“想当年你也是这么说我的，怎么，现在开始护犊子了?连我都说不得了。”

折颜顺了顺白真的头发道：“哪能啊真真，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真先是把裹着俩娃的毛毯都解开，仔仔细细地挨个看了遍，“哥哥的左手腕上有颗红痣，妹妹的后背有个小胎记，嗯……身体健全，也没缺斤少两，挺好。”

折颜往后靠着床头，“真真，你想好要取什么名了吗？”

老幺伸出手去抓白真的食指，张着小嘴“咯咯”地笑，白真逗乐着去点她的额头，眉眼间流转出江上月光一般明润的笑意。

“哥哥就叫白玙，妹妹叫白子娴吧。”

燕子拖着双剪似的尾巴飞快地从窗棂前掠过，往来梭巡，或歌唱，或呼唤，充满了它们呢喃的繁音，激动而欢悦。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起码老大是这样，又或许是外头的鸟鸣和白小颜的猫叫太过催眠，老大昏昏欲睡，只有老幺还在嬉笑。

折颜竖起食指，朝老幺“嘘”了一声，老幺闻声静下来，折颜便将她抱了出去。

白真抱着老大，轻轻拍着，见他眨了两下眼睛，小嘴微微张着，连呼吸都安静极了，慢慢熟睡过去。

“真可爱。”白真隔着毛毯亲了亲孩子的头顶，喃喃细语，“小玙儿，你要慢慢长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