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灯谜几乎全被袁善见猜完了,几十盏灯笼便全归他一人所有,而他却是一盏也不要,只让店家随便取一个地方悬挂起来 ,说是瞧着亮堂。
虽如此,可也是扫了众人的雅兴。
“年年拔得头筹,年年还要猜,他是有多无聊?”
何昭君见我独自咕隆,这回倒是说了一句我爱听的话:“这袁善见当真爱出风头!”
这时,人群欲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诸位街坊,鄙人乃田家酒楼掌柜,适才袁公子说,之前赢下多盏灯笼实在是扰了大家的雅兴,特出道新的灯谜给大家助兴!”
“如此,若是谁能答出谜题,我们酒楼愿免费奉上一坛千里醉 ,以示奖赏。”
那掌柜说完,继续道:“鄙人酒楼的后院有一口水井,井径二尺半却不知其深,袁公子此谜题便是,这井口至水面,深几何 ?”
何昭君:“这井有多深你们量上一量不就知道了?”
掌柜:“没错,鄙人手中呢,有一柄三尺木,这位女公子可否 来量上一量。”
何昭君疑惑:“短尺怎可测井深?这谁能答得出来?”
人群一片哗然,道是不可能。
“自是能的。”说罢我便去取尺。
程少商拉了拉我:“阿娣,这题我也会!”随即连忙举手:“让我来 !”
片刻后,众人移步后院。
我将短尺递给程少商:“我的好阿姊,请吧。”
阿姊对建造房屋造诣很深,悬梁楼高,她都能测,区区井深,那不是小菜一碟嘛!
程少商执着尺子扒在井口边一阵比划,何昭君睨着我:
“她不过是在故弄玄虚, 待会儿有你们丢脸的。”
“结论不能说的太早,也不能说的太满。”
我说着抱起双臂:“我不妨给你个提示——勾广三,股修四,径隅五。”
话音刚落,程少商望过来:“算出来了!”
随后看向那掌柜:“是四尺半。”
那掌柜笑道:“女公子说的,是一寸不差。”
人群里一阵吹嘘,纷纷觉察不可思议。
楼垚十分谦虚抱起手臂一礼:“方才女公子所说的勾广三,股修四,径隅五,(挠头)莫非是此解法?”
我瞧着何昭君那不可置信又震惊的表情:
“《九章算术》中末章‘勾股篇’道理与之相似。如今这井径二尺半,立三尺木于井上,从木末望水岸,入径一尺,如此可测,当是四尺半喽。”
程少商咧嘴一笑:“知我者非婠婠莫属!”
“你看,我就说不能言之过早吧!”
何昭君被我噎地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又说不过我还总爱同我斗嘴。
我回头拽住程少商:“阿姊,走,咱们去取酒。”
见那小女娘欲离开,楼上清朗的嗓音适时响起,让我生生又止住了步伐。
“既然如此,何故不趁着今夜良辰美景,再加点彩头如何?”
我高声问道:“什么彩头?”
袁善见并未现身:“在下再出两题,若是女公子两题都能答对 ,我便个人出资,赠你千里醉十坛。
人群有人问道:“那若是答不出,该当如———”
袁善见接话:“那便女公子赠我十坛!”
这个买卖怎么听,都是对方亏,果然是只老狐狸。
又有人问道:“那若是答对一题,错一题,如何?”
袁善见:“那便双双抵消,互不相欠。”
他说着又突然大声: “就是不知,女公子敢不敢?”
程少商扯着我:“阿娣,这人都没说是何题,恐怕有诈。”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问题定是刁钻古怪,这人在激将于我,若是就此走了,日后碰到怕是嘲笑于我。
我回过身,对着楼上:“有何不敢?”
“好!在下有一棋局,左思右想苦苦不得解法。”
声音还在继续,他身旁的小厮将他面前那案桌连着棋盘端了下来。
“若是女公子能破此局,让黑子得以起死回生,便算胜。”
我垂眸看去,整张棋盘密密麻麻,黑子被白子几乎是围了一圈又一圈,寸步难行,也无路可退。
此局是死局,无论在哪一处落子,黑子必败,皆无回旋可能。
这是场必输的局。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刁难人吗?”
作者“勾三股四弦五”是勾股定理的一个特别的例子,由西周初年的商高提出。但只是适应于直角三角形。
作者“井深几何”这个问题来源于《九章算术》 特意查了一下,原题如下,感兴趣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