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代价

原来…

失去至亲的感觉…

是这样的啊…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东子搭在我身上的手感觉有千斤重一般把我压垮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胡乱抓起因为脱力掉在地上的手机，此时的手机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好重，好重…

我颤抖着，止不住的颤抖着，摁下那个最熟悉，最熟悉的号码。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对不对！刚才那个号码我看错了，不是爸爸，不是…不是！

奶奶现在一定坐在炕上，带着老花镜摆弄着手机，刷着小视频赚着那几毛钱，可能刷着刷着还睡着了呢…他一定会接的，然后迷迷糊糊接起电话，说一句：“大孙儿，你净耽误我赚钱…”然后就是一顿讲家里最近发生了啥事，又或者是村里哪个邻居家的孙子领回孙媳妇了，问我啥时候找个对象领回去？总之都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管什么都好！

只要您接电话！

我一定好好听您说！

说到天黑我都陪着您说！

“嘟——嘟———”

“喂！奶奶！你在家吗！我有话想跟您说！”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哭泣声……

“信冥…”，我小姨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奶奶…真的走了……”

………

“不！”我不敢相信，我把手机丢出好远，“他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冥子你冷静点！”

“冥哥，你别这样…”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老天爷不知道是笑我还是可怜我，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腿部传来阵阵的酸痛感，由膝盖到脚腕，不适感不断地刺激着我的记忆，我有风湿的毛病，以前一到下雨天我就喜欢提着画板坐在房前院子里的小亭子里面画画，画花，画草，画摇动的大树，画看着我一脸无奈的奶奶…久而久之，这风湿的毛病算是做下了，后来的雨天，我只能坐在烧热的火炕上，奶奶会强迫我穿上两层的护膝，我总假装别扭着不穿，“大男人套什么护膝啊！”，奶奶总是装作要打我的模样，她一抬手还没落下呢，我就“诶呦诶呦”的叫痛，奶奶无可奈何的又把手放下，“乖孙儿，听话，快穿上哈，都多大的人了，还得奶奶哄着…”，嘴上边说着，手上边把护膝一层一层的套到我的腿上……

“奶奶，我疼啊，您快来给我带护膝啊，”我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拳头重重的，一下一下的，砸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我这次会乖乖的，不会跟您扭着来，我…”嗓子感觉哽住了什么，再也说不出来话了，无助感无力感席卷而来。

你家里最近会出大的变故，你所珍视的人会离你而去…

你确定要走么…

火车上的怪人和范无咎的话突然闪过我的脑海。那个怪人好像会预知未来一样，还有范无咎！他们…全都事先知道…对么…

我不顾流血不止的手和已经破皮的腿，手脚并用的从满是泥泞的地上挣扎起来，却因为腿部的不适感又摔倒在地。

“冥子…”

“你们回去吧！别管我！”我又爬起来，磕磕绊绊的往回跑。

“东哥，冥哥现在这个状态一个人不行啊！”

“我知道！咱俩快跟上！别出什么事了！”

东子和葛子龙连忙在后面追我，等我跑到昨晚的地方，傻了眼了…

这里哪还有什么十八号旅店，就只剩下一大片空地，三两个遮着头跑的行人，和几个匆忙收摊的小贩。我随便抓过来一个路人，双眸通红，“十八号旅店在哪！告诉我！”

“我我我不知道”，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胡乱挣开我的手。

“你呢，你知道吗！快告诉我！十八号旅店在哪啊！”

“神经病啊！”那个男人一把把我推倒在水泊里。大雨无情的打在我的头上。

忽然一个圆形阴影罩在上方，我一抬头，一把暗红色的雨伞和一个身着白色西装，干干净净的男人，看着他的脸，我再也克制不住了，泥泞混着鲜血的手抓向他的裤子，白色西裤染上黑色污垢，上面的鲜红色显得格外扎眼。

我挣着力道强撑起身子，两只手死命地攥着他的肩膀，对上他微皱眉头的脸，把满腔的怒气与怨气都撒在他的身上：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带走我奶奶！”

“是你！是你杀了我奶奶！你是凶手！是凶手！！”我近乎癫狂的晃动着他，“不！不不，我，我求你，我求你行吗！”大雨打湿的头发随着我的晃动显得我更加疯狂，

“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拿走我什么都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把奶奶还给我！我用我的命换！用我的命换！！”

他平静的看着我的举动，一双好看的眸子流露出心疼与苦涩，“不是我做的，这是天意，是你不愿意接受命运，是你不愿意偿还你所欠的债，是你擅自离开的旅店，这是代价……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我不能………”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瘫坐在地，东子和鸽子也赶到了，他们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范无咎与近乎绝望的我。

呵，这就是代价么……我喃喃道，这代价…不承担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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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今天更的早一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