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成何体统！”沈云归皱眉甩袖问责他。

晏河清道:“怎就不成体统了？”

他不过是为了心爱之人才来的，在心爱之人面前又何必管那些体统？

“你！”沈云归被堵的不知如何说话，眼睛气的发红，他恨恨的瞪了晏河清一眼。

沈云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陛下怎能自称‘我’？”

晏河清一愣，看见他这个样子，就好像看见了儿时那个气的眼睛发红的兔子，随即就笑了，他的笑容好像冬日暖阳，可以祛除一切寒冷，但不过这笑容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沈云归更加生气了，他走上前一步，沈云归上下扫了一眼他，便警惕的后退一步，晏河清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消失不见，他质问道:“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在我喜欢的人面前自称‘我’又有什么错？你不也自称‘我’吗？”

的确，沈云归在亲人面前很少自称“本殿”只是觉得没必要，刚刚晏河清那一通话把他吓得直接说了“我”而不是“本殿”。

沈云归紧捏着拳头，身体全身的神经紧绷着，似乎在隐忍什么，身体还在不自觉的轻轻颤抖，晏河清看他不对劲，担心的不要不要的，就一下子忘记了眼前人的警惕性和不太喜欢人碰的事，伸手就要去摸沈云归的额头，看他是不是不舒服。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沈云归眼睛血红，嘴唇发白，突然猛的打开了他的手，喝道:“别碰我！离我远点！！”

晏河清闻言更不敢刺激他了，识相的后退了好几步，沈云归才平静了一些，晏河清似乎知道了沈云归怎么了，沈云归只是不习惯别人靠他这么近，他让他走远点只是怕自己下一秒出手伤人。晏河清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抽痛，痛的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而且自己还听沈昔年说过沈云归的病，看见他这个样子，晏河清感觉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

沈云归这才缓缓开口:“你凭什么说喜欢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吗，我有病！！我不正常，还有……我不喜欢你，而且我们不是一路人，忘了罢。”

晏河清听了这话，这话就像寺庙里的大钟，声音久久盘旋在自己耳边不能消失，他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就像被激怒的野兽，双目赤红，眼里泛泪，心里一阵心酸劲儿，不知如何表达。

他很想上前去抓着沈云归问个清楚，但他不敢，因为沈云归不能，他也不敢，他害怕，害怕沈云归会推开他，害怕沈云归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晏河清强装镇定道:“我9岁便喜欢上了你，十年不曾忘记过你，我缺了你生命中的那十年，但我现在仍然可以去了解你，去懂你，去喜欢你！谁说你不正常？谁又能定义正常这个词呢？你让我忘，你让我如何能忘？！！”

他说道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捂住了脸，神情很是痛苦，沈云归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会心疼一个不算熟悉的人，那人还是澜之……他不等沈云归说话，他又说:“你不喜欢我？又为何要带着我送你的玉佩？又为何不愿相信我已经死了？又为何不愿娶妻？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晏河清几乎达到发疯的状态，沈云归哑口无言，他无法答应，无法诉说，他只能默默的咽进肚子。

沈云归有听见晏河清自顾自道:“是不是我打伤了你，所以你才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晏河清心中苦涩万分，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我不是有意打伤你的……”最后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听不到了，沈云归知道他这是在自责，在心疼自己。

沈云归心里五味杂陈的，脸上的表情更是五彩缤纷，紧拧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会问到这是五皇子吗？怎会露出如此表情？

半晌，两人都平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气氛一下就安静了。

沈云归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他，他说:“你是皇帝，何其尊贵，我不过是一个庶出的皇子罢了，我相信你不会想了解我的，你也不可能了解我，没错，沈云归是喜欢澜之，但是不可能，不如，就此一刀两断。”

虽然沈云归承认了他喜欢自己，但自己不可能会和他一刀两断，晏河清看他那副神情，立马就明白了，他心里藏着事儿，只是不肯告诉自己罢了，他知道阿云是一个倔强的人，他认定的人，绝不可能改变，只是他现在为某些事不得不放手而已。

晏河清苦涩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心事？我可以帮你…”

沈云归强硬的态度让晏河清无法再说下去，沈云归温声道:“你别忘了你是皇帝，你是燕国的皇帝！不是我的追求者，你应当履行皇帝的职责！拿出你皇帝该有的威严！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诉说你的爱意。”

晏河清恍惚了一瞬间，双手紧握成拳，眼睛红的不成样子，他的声线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晏河清便不再多留，转身离去，沈云归看着他那孤寂的背影，心里抽搐的痛了一下，他用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再次抬头，他已经消失，背影都不曾看见，沈云归像是突然泄气了一般，抬头望向天空，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却不能在这里被绊住了脚。

他知道自己有多狠，只要别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就一定要让别人付出代价，付出惨痛的代价，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摸了摸耳垂上的一个小洞，不错，就是被当今皇后拿针一下一下戳的。

不过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再也不能生育。

他心道:“脘妃、皇后、沈勤臻、沈虞、我定要让你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赏花会沈云归不记得自己后来去了没去，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景贤宫吹了挺久的风，然后委托舅舅将生辰礼物送给沈昔年，然后自己就迷迷糊糊的回去了，再醒来已是第二日。

他浑身上下不舒服，脸还特别烫，就跟个火炉子一样，他的喉咙也干的厉害，仿佛快要要冒烟似的。

他难受极了， 他艰难的坐了起来，用那快冒烟的嗓子喊道:“亓骁——”

“来啦！”传入耳畔的是一个轻快灵动的少年声音，听着里面还带着几分开心。

亓骁推门而入，一转头就看见脸红的跟个大苹果一样，他目瞪口呆，感觉下巴都要惊掉了，他像只兔子一样，一下子窜到了沈云归的面前。

他焦急的询问道:“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手还不停的给他扇来扇去的，希望能他给降降温，因为沈云归整个脸红的不成样子。

沈云归沙哑的开口，“好像发烧了。”

亓骁眼疾手快的倒了杯茶递给沈云归，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道:“主子等我，我去找太医。”

沈云归感觉浑身都在发烫，肯定是因为昨天被泼了水之后还在吹冷风，结果自己生病了。

沈云归喝完后，利落的又躺了回去，很快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尽管他身体很不舒服。

再醒来之时，屋里多了好几个人，沈云归的衣衫已经被汗浸湿，原因无他被热的，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打湿了一些，软趴趴的趴在额前。

沈昔年、晏河清和亓骁，还有一个老太医，他们纷纷上去，看着沈云归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这时老太医说:“殿下，请让老臣为您整治。”

沈昔年觉得老太医有些墨迹，忙道:“刘太医，五皇兄都发烧发成这样了，你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直接治啊。”

沈云归满脸无语，直接忽视了他那个弟弟，并且还没有看晏河清一眼，沈云归对着刘太医道:“有劳。”

刘太医点点头，然后开始为他检查身体，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接着便拿起纸墨开始列药单。

这途中，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太医，刘太医都感觉自己要被盯的发毛了，但是沈云归却没怎么在意，只不过在想今天的任务是否能按时执行。

……

天像是喝醉了酒，泛上点点红晕，旁边还有几朵云挂在一旁，太阳早已落下，只留下点点光亮，作为它离开的痕迹。

沈云归吃了药，一睡便睡了一下午，中途无人打扰，但这是他睡得最沉的一次了，也是难道的好觉。

沈云归一手撑着头，一手撑着床沿，慢慢的坐了起来，他感到头疼的快要炸开一样，但吃过药了，终究是好些了，他摸摸额头，已经不是很烫了，但脸上还有散不去的红，就像这个时候的天。

窗外静静的，只有大自然的声音，沈云归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仿佛在这样宁静的时候他才能放松下来。

……

晏河清心不在焉的，好似还在想昨日的事，他抬眸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旁的沈昔年，抿了抿唇，心道:“沈昔年如此大胆，居然在燕国敢顶撞朕，而且还有一点愚蠢，想必他是最好套话的了。”

晏河清美美的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沈昔年，你为何如此胆大？”

沈昔年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像一个月牙，酒窝也露了出来，再加上他长得稚嫩，所以整个人笑起来就稚气可爱，他问:“离王此言何意？”

晏河清学着晏河离那样痞气的笑着，他用着地痞流氓的语气说:“不然你为什么总出言顶撞我皇兄？莫不是喜欢他？”

沈昔年一听这话便气的涨红了脸，特别是耳根子红的不成样子，沈昔年感觉浑身发烫，而且还觉得那句话有点刺耳朵。

“你有毛病吧？”

沈昔年怒斥一声，然后趁其不备抬起脚，然后用力的一脚蹬了上去，然后提起衣摆飞速的跑开，跑的时候还带着得逞的表情。

沈昔年又恢复了那个调皮的样子，转了个头喊了一声，还用手指拉着下眼睑，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再见啦！”

没有发觉的晏河清被蹬的表情扭曲，他的屁股感觉要痛的裂开一样，没想到沈昔年看着腿不长，蹬人倒是蹬的挺高。

“沈昔年！！！！”晏河清眼睛都要瞪来了，他喊的嗓子冒烟，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灰扑扑的脚印，胸口气的生疼，心里好像有火要喷出来一样。

晏河清疼的两眼冒金星，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又看了一眼沈昔年逃跑的方向，自己恨恨的咬了咬牙，心道:“绝对不能再按晏河离那臭小子的方式了，不然会被沈昔年一脚蹬死，不过，他怎么这么有力气？莫不是练过？”

晏河清不管其他的了，摸着自己被蹬了一脚的屁股扶着墙慢慢的走了，这个模样，看着好笑又狼狈。

路过的宫女看见他这个样子，好笑但又不敢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