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喜 下

曾听人说起，连那位投奔了王军的凤阳王过去在南萧也是风流皇子，府内美人也是众多的。

　　如今这位小南辰王倒确实是意料之外，成喜姐姐起身神色说不出悲喜“你忘了，殿下曾在太极殿立誓，一生不娶妻妾，不留子嗣。”我低下头去忽然心下也有些悲伤。

　　“不说了，我回去看看姑娘，姑娘在王府多年，过得倒也开心，只是她过去有婚约，连看看西洲城都只能偷偷爬上房顶。”

　　成喜姐姐说这话时神色不明，不过我知道，她是心疼姑娘的。也不知道姑娘后来回西洲城后能不能在西洲城，策马一回。

　　姑娘守孝这几年，没有了婚约，漼氏其他五房，再加上朝中名门贵族来求亲的络绎不绝，三娘子知道姑娘不愿意嫁，索性一一推辞。

　　到了姑娘该回西洲那日，姑娘的神色明显欢快起来，成喜姐姐也跟着开心，帮着姑娘打点书籍行装。

　　在漼府的这些日子近身伺候姑娘的依旧是成喜姐姐，有时得空，她便同我讲起在王府的日子，成喜姐姐一向懂分寸，并不提及他人，只说起自己在王府的趣事，总是带着笑容。

　　所以我便能猜到，她和姑娘在王府的日子一定很开心。

　　所以送别那日我并没有多伤感，反而带了笑，我陪成喜姐姐将行礼抬上马车，终于没忍住，小声向她开口“西洲很好，若是一直留在那也是好的。”

　　成喜姐姐神色一愣，接着便温和点头，似乎是赞同我的话，只是又轻轻抬起手指，做了一个嘘的表情。我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说下去。

　　姑娘在回漼府是因着与广陵王再次订下亲事，寻常人看来，这是天作之合，格外有缘，我不置可否，只低头打理府上的内务，隐隐有些担心。

　　我的担心不无道理，姑娘并不开心，甚至入宫时，宫内下旨，不让成喜姐姐跟随，我眉头紧紧皱起来，我知道他是顾虑成喜姐姐陪姑娘在西洲的日子，他怕姑娘想起那些日子。

　　数日后平阴生变，传闻漼侍中识破小南辰王，王被俘，陛下赐了他剔骨之刑。

　　我是不信的，纵然小南辰王要反，一定是能反的，又怎么会被人识破。

　　成喜姐姐担心姑娘，她同我说，殿下一定不会反。

　　只是是非功过，都是史书上写的，我们无计可施。

　　姑娘册封礼前，终于能入宫见姑娘一趟，她嘱托四娘子，带漼氏南迁，除了人和书，别的都不重要。

　　他们也为时宜姐姐找了个安身之地，便让成喜姐姐先行去，毕竟她从小侍奉姑娘到大。

　　成喜姐姐却寻了个理由，暂时留在中洲，我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想留下陪成喜姐姐，她却不允，只让我到了南萧，继续重振漼府。

　　我忙着点头，却有些说不上的担忧。

　　姑娘册封礼那日，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我忽然便明白了，我过去那些猜测和怀疑，都是真的，她与小南辰王，两心相悦。却不得已被奸人拆散。

　　漼氏最后一批族人来南萧时我找了个熟识的婢女，问起成喜姐姐的下落。

　　那小婢女稳了半晌情绪，方才告诉我，成喜姐姐自刎殉主，陪着姑娘离开了。

　　措不及防，脸上满是泪水，南萧的冬日不冷，我忽然想起成喜姐姐说起西洲的雪，如今南萧没有雪，我也没机会看见成喜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