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不容抗拒。
姐姐愣在原地,她用尽全身气力扯出那抹得体的笑容,缓缓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臣妾……遵命。”
说完,便如同僵硬的死尸一般,由宫女扶着坐回凤椅上。
皇帝站起身来,向外走:“朕乏了,都散了吧。”
众妃嫔听到后,都从位置上来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草行完礼后便赶紧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姐姐,姐姐跌坐在凤椅上,宫女在旁边打算扶着她起来。
我和薛姐姐走到姐姐身边,姐姐见是我二人,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对我们笑着摆摆手,“你们二人赶紧回宫歇息罢,本宫没事的。”
我蹲在姐姐面前,拉起姐姐的手,轻声喊道,“姐姐……”
“本宫没事!”姐姐甩开我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大概是她发现没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她又放缓声音,白嫩纤细手覆上我的头:“锦婳,你先随阿卿回去罢,你让我先静静,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薛姐姐便拉着我的衣袖回了忘忧宫。
出瑶倾宫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姐姐,姐姐单手撑在凤椅上,旁边的婢子正劝说她回关雎宫。
姐姐扭头看了一眼坐着的凤椅,摸了摸头上戴着的珠钗。
我没想到,薛姐姐也没想到,这一眼,会是永别。
——
薛姐姐与我喝茶喝到夜半,芳菲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来,焦急的连话都说不完整,眼里还流着泪。
我放下茶杯,让她慢点说话。
芳菲话说着说着就又要哭出来,还好素柳在一旁流着泪说:“二位娘娘,德妃娘娘服毒,如今已经去了!”
我握着的茶杯摔在地上,花费所有力气才从榻上坐起,声音颤抖得仿佛绷着就要断的古琴弦。
“你说……什么?”
“德妃娘娘薨了!如今关雎宫上上下下乱成一片,二位娘娘,你们快去关雎宫看看吧!”
芳菲还没来扶我,我便快速的下了榻,穿上鞋往外头跑去。
我顺着宫道,一路小跑跑到关雎宫。
关雎宫里头已经做好了白事的布置,我站在关雎宫的宫门口,风吹的我身子疼,这风里似乎还裹着几粒风沙,进了眼,将眼泪激了出来。
我咬着下唇,手用力的攥成拳头。
皇帝没来,即使姐姐没了,他也依旧沉浸于他的温柔乡。
他享受着这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妻妾成群子孙绕膝。
她承担着这世间所有的苦楚,母仪天下独守空闺。
我麻木的走进关雎宫里,风将我的裙子吹起,也将我的眼泪吹出。
我的泪留了一脸,可我没发觉,只是缓缓走进关雎宫中。
我本想再看姐姐一眼,可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宫人们,见姐姐失了君心,趾高气扬的把我拦住,说是皇上下了令,任何人不得进关雎宫看元德妃。
我咬着嘴里的肉,抬起手狠狠的给了那宫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那宫人脸上出现了一个红印子。
“本宫再说一遍,本宫要进去看元德妃。”
薛姐姐和芳菲这时候赶来,薛姐姐站在我身边,抱着我,“锦婳,冷静一点,锦婳。”
我才忍不住恨意和悲痛,靠在薛姐姐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薛姐姐,我没有真正爱我的人了,薛姐姐。”
“还有我呢锦婳。”
薛姐姐拍着我的背,像哄云清一样哄着我。
我的神志逐渐不清晰,在我晕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声音仿佛是姐姐的。
“锦婳,姐姐走了,往后要照顾好阿卿、望墨和云清啊。”
姐姐的音容离我越来越远,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