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上没有一个仆妇,这次照看着颜姝的几个人,还是临时从霍君华那处调了几个来,才不至于连端汤药的人都没有。
可既然能随侍霍君华,嘴巴必定是严的,平日几乎不发一语,加上颜姝心中提防,整整一日过去,颜姝与她们竟一句话都未说过。
她就这样,待在几乎寂静无声的房内等了凌不疑一天。
只是一天,她就如此依赖,若是再这样过上十天半个月呢?
她会不会将全部的身心交由于他?成为独属他一人的月亮?
为什么不去做呢,反正……她失去记忆,唯记得你的声音,天然就对你产生依赖,可是绝佳的好条件啊。
凌不疑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紧绷着,欲断未断。
真无耻啊,凌不疑。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为何有如此卑鄙的想法。
“凌不疑……”
“与我,与我说说话可好……?”
怀中的小女郎闷声闷气的嘟囔着,黑暗无声的环境极其令人压抑,她急需唯一熟悉的人提供给她些安心。
“我查到你的名讳了。”
凌不疑轻抚着颜姝消瘦的脊背,暗暗呈保护姿态,言语冷静,任谁都瞧不出他心中一些想法。
“是吗?!”
颜姝立即就高兴起来,凭着大概感觉,想要学着常人那般与人对视说话,可是总有些小偏差,目光落在了凌不疑喉结之上。
“是这里。”
凌不疑看出了颜姝的目的,捏住小女郎的下巴,微微抬起,调整了角度,若是外人来了,不仔细去观察,还真发现不了颜姝眼睛的问题。
“哦,我,我记住了。”
凌不疑骨节分明的手还未收回,颜姝就结结巴巴的开口回话,他的指尖恰巧触及到柔软的唇肉。
他猛的收回了手。
“还没说我名字呢,叫什么啊?”
颜姝仰着一张昳丽的小脸,双眸清澈明亮,使得凌不疑早八百年前就被丢了的负罪感重新出现。
“颜姝,程颜姝。”
“程颜姝?”
颜姝乖乖的跟着重复着凌不疑的话,念了一遍。
“好像是有些熟悉……”
“不疑,你知道是哪个颜,哪个姝吗?”
颜姝从凌不疑怀中脱身,还不等他感到可惜,就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板着张毫无威慑力的脸,认真道,“虽然我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为数不多记着的事物还有写字,就不用扯什么典籍诗词了,我……”
她能通过特意所制的竹板习字,已是不易,至于书什么的……
不说所有的字都要找人特意雕刻,就是那竹简的花费也甚多,不是个被父母扔在家里,寄来钱财又被二叔母全部夺去的小女娘能负担得起的。
总之,不能让小伙伴知道她是个半文盲!
“你若是知道,直接在我手掌心写下字就好,我大约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颜姝摊开手,对着凌不疑露出掌心,神情凝重,像是在对待一件极大的事。
“好。”
凌不疑看到她的举动,忍俊不禁,握住她的手,在指尖触碰到小女娘掌心的前一秒突然停下。
“你还可以唤我表字,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