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少女与礁石

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只是呆呆看着潮起潮落，默不作响。只有无声的泪水潺潺流下

前不久，她还在挣扎，是的，她还在触手可及的海面上挣扎着，两只小手使劲的上下拍打着水面，波涛声不仅卷走了又一批沙石，还遮掩住了她的声线。清楚的看见嘴巴一张一合，听不到一点声音——好像没有想象中难受，不是么？少女当然心疼，毕竟是自己亲手在深夜的街巷里拾到的孩子。最初发誓的把她当作亲妹妹照顾一辈子，现在看上去是那样的可笑。一个人生活的她在物价飞涨的大都市的边缘中只能苟延残喘。比一般人辛苦百倍的打工最终只换来了一个月三千块工资。并且还因为高温天的缘故，中暑送进了医院。她一开始是卖力反抗的——医药费的钱不会有人帮她垫付。但同行的姐妹最终还是把她带去了医院。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憎恨还是感谢她们。直到她们垫了一部分医药费。她便释怀了不少

她想起曾经再书上所读的东西——话谁都会说，但再亲临困境，走投无路的时候，人们的自私心态往往是最凸显的。这时候群体利益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自己能好好活着，就行了。所以会有很多心本不坏的人走上小偷小摸的道路。而在遥远的过去，是造反，以自己弱小的力量且卑贱的地位去统领众队推翻一个王朝...

她曾想过亲手掐死她。但一看到她肉嘟嘟的脸，细嫩的脖子，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所以她只能选择现在所做的这种方式，把她放在岸边，引导她自己往海里爬——在多次帮她洗澡的经历后得出，这个孩子生性爱水到了痴迷的程度...水由浅渐渐至深，小家伙没有退缩，一个大波涛打来之后，她终于全身没入水面。而她能做的只有背过身去，双手紧紧捂着脸。不知过了多久，等回过身来，仅能见到的只有点水而去的海鸥。

"喂，你是弄丢什么了吗？"

一个男人映入眼帘。他穿着泳裤，健硕的肌肉在阳光下显得光滑油腻。

少女窘迫的抹了抹眼泪，理了理流海，支吾的回答"我...我戴了好久的结婚戒指被冲进海里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从男人的神色去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我本来是坐在这里看海，没想到大浪冲过来，因为戒指比较宽松，被海水带去了...那对我来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这样吗？"他盯着她的手看，发现每个手指都是一色的黑"你是经常晒太阳吗？还是天生肤色较黑呢"

"晒..."少女好奇对方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奇了怪了，如果戒指经常戴在手指上，应该会有一根是有一道白痕的——因为戴着的地方不会被太阳光晒到。但是你各个手指并没有这道痕迹..."

糟糕！少女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事先编造好应付的谎言一下子就被戳破了。她只好又撒了个接近事实的谎言"抱歉...骗了您，其实是我的妹妹，我没看护好她，害她被海浪卷走了..."

"被卷走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当时在远处，卖救生圈的地方想买个圈，给她游泳的，没想到过去的时候她就偷偷下水。然后我看到她溺水，急忙跑过去时已经..."

对方望了望后方沙滩上残留的浅坑"你还在撒谎"

"怎，怎么会..."

"急忙跑过来的话，踩的坑会比较深吧？而你后方的脚印，全部都是浅坑。"对方摇了摇头"其实我知道，你是把亲自领养的孩子放在这里，然后引诱她下水的，是吗"

"嗡——"少女难以置信的抱住头，埋下身子，颤抖的声音沉闷的从底边传出来"你...你是谁"

"我就是你之前写暗号信的对象，公安厅的某位警官"

"啊..."

少女想起来了，前几天，她以暗号的形式写了封信，寄给了公安厅。内容全都交代了今天所做的犯罪行为的前因后果。而她认为这么做就像把选择权交给了上帝。当然她更希望能被破解并及时赶来制止她的行为

可是...现在为时已晚了，吧？...

"你还用不着太自责，她没事，在远处警车里好好的呢。"

"什...什么？！"少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

"不然，你以为我穿着泳裤的原因是什么？——我比你交代的作案时间早来了，带着潜水装备在海里等着你呢！你看见她被淹没的时候不是因为愧疚转过身捂着脸去了吗，就在这时我救上了她，把她带离了海边，等安置好回来后，就是现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了。"

"可是...暗号书上没有写具体位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在哪儿作案而事先埋伏在海下呢？..."

"礁石。就一个。"警官微微一笑"你引导她进海的方式，就是让她爬到海里的礁石处吧？但是那儿离岸有点距离，小家伙还没爬到，就被浪花冲走了..."他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会这么猜测也是因为你在暗号纸上写了这样一句总结:目标就像触手可及海边的礁石，除了你是一只小乌龟，没有障碍阻挡你朝那儿前进。爬呀爬呀，好长时间，天色暗了下来，眼看就要到礁石下了，结果海水猛的冲了上来...真傻啊，原来还有涨潮这一说。"...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很好的结局，不是么"

警官伸了出手，把少女拉直起身子

"在失序社会状态下，再好的人实施犯罪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