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4)

回到家中，蒲儿得知承天太后利用自己害了惠哥，一直悲痛欲绝，哭着要承天太后给她一个说法。在软禁中她水米不进，一连数日，眼见虚弱得抬不起手来了，父母只好强将米浆灌入她口中。。。。。。

　　父母无计可施，只得让承天太后前来劝说。蒲儿怨太后害死惠哥这一忠臣良将，更怨太后利用她害死惠哥，让她与心上人阴阳两隔。面对蒲儿的质问太后一言不发，只是叹了口气:

　　“蒲儿，从今以后你便要担起皇后的责任，好好辅佐皇帝，让黑山国人过上太平日子。你要怨，便怨我吧。”

蒲儿还欲抗辩，太后却是平静地解释她此举的缘由。承天后说，惠哥固然是忠臣良将，但如今漠北孙氏把持朝纲，任人唯亲，卖官鬻爵，且与庆山一族水火不容。为了黑山国的长治久安，也为了庆山孙氏族人的性命，她必须对漠北一族进行清洗。一旦漠北一族蒙难，惠哥手持兵权便易反叛。忠臣良将各家各姓都有，也不缺惠哥一个，因而惠哥潜在的反叛对黑山国的坏处远大于他的将才给黑山国带来的益处。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太后便狠下心来，定计除掉惠哥。

　　平心而论，承天太后的手段凌厉但不失克制，对于大部分的漠北族人她都留了性命，处理掉的犯人也都是找到了贪赃枉法的真凭实据。唯一没有污点却又必须除掉的只有惠哥，她也只敢派出伪装的盗贼暗杀。承天后并未令庆山孙氏专执权柄，而是海纳百川、知人善任。漠北一族擅权已久，挖掉这一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也有利于民。

　　庆山孙氏虽不及漠北孙氏如日中天，仍不可避免地显赫起来。其间多少奸宄作恶，承天后也无法尽察。漠北孙氏有多少贤人如惠哥一般有功于国却遭到杀害，恐怕也没人说的清。至于有多少旁人如蒲儿一般，原本是漠北族人的未婚夫妻乃至家人，经此变故或家破人亡，或痛失所爱，承天太后也数不清楚，更不敢去数。

何况在承天太后撒手人寰之后，庆山孙氏会不会变成新的漠北孙氏，排除异己、任人唯亲，从而使朝政不修，民不聊生呢？

　　承天太后也无法顾及这一层，她只能管得眼前事。政事容不得犹豫不决，只有快刀斩乱麻。

　　蒲儿入了宫，大婚之后，在外人面前是威仪雍容、母仪天下的齐天皇后，只有入梦后才会止不住拼命克制的愧疚。宫人常常听见齐天皇后在梦中向惠哥道歉，醒来时齐天后也只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原来勤政善良的皇后表面受人爱戴，心底下早已千疮百孔。

　　金奴作为罪人入了宫，而她和漠北一族接下来的故事如戏文般离奇。圣宗皇帝不知怎的就临幸了面目丑陋的金奴，随后金奴生子，并由齐天皇后抚养，也就是后来的兴宗皇帝。承天太后死后，庆山孙氏无人能掌控局势，金奴曾经被贬被流放的族人也鸡犬升天，回到了权力中枢。

再后来，圣宗崩逝，钦哀太后金奴临朝称制。那时的钦哀太后因父兄一家被害，一心复仇，三年间逐渐翦除庆山孙氏在朝中的羽翼，最终将复仇之刃砍向了已经失势的齐天太后。

　　钦哀太后与漠北族人陷害齐天太后，废了她的后位，并将她幽禁在圣宗皇帝的奉陵邑中。没了宫廷庇护的后妃如同凡人，钦哀太后轻易便将她毒杀，并对外声称齐天后暴病而亡。

　　齐天太后被毒杀之时，是金奴亲自送去的毒酒。金奴恨恨地问蒲儿，为何要骗了惠哥，为何要害了惠哥和她全家。蒲儿只是叹了口气:

　　“惠哥，我下来向你赎罪了。”

　　齐天太后沐浴更衣，穿戴整齐，饮下毒酒，就此崩逝。

　　然而兴宗皇帝是齐天太后抚养长大，对庆山孙氏一族尚存亲情，不少族人由此逃脱了钦哀太后的魔爪。兴宗皇太子大婚，更是选取了我的表姑来做太子妃。后来兴宗驾崩，皇太子道宗即位。道宗的皇太子(也就是我的夫君)仁厚贤德，不忍见漠北一族把控朝政，败坏国事，便扶持以父亲为代表的庆山族人重入朝堂，我也是因此嫁给了夫君。

　　经历三代后，庆山一族终于有重振之象，自然招来了漠北一族的反扑。丞相构陷道宗仁德皇后行为不检点，如金奴受宠一般离奇的是，道宗皇帝竟信了丞相那拙劣无比的证据，便废了表姑的皇后之位。漠北族人在幽禁处将其暗害，对外如出一辙地声称表姑暴病而亡。后来丞相诬陷夫君太子谋反，父皇道宗也是不知如何就信了，于是又废了夫君的太子之位，任由我们被丞相一党害死。

　　那时我已怀胎六月。

　　大概帝王之心总是变幻莫测，不过十年，炙手可热的丞相便失去了道宗皇帝的宠信。父皇察觉了夫君与母后的冤情，处死了丞相，为母后和夫君平反。

　　前后这一切就如黑山的风雨一样，来去无凭。是夫君在那蛇妖助他复生之后，才告诉我蛇妖之力是如何作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