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庭春

胥庭春 X 胥寒昭

^ 月亮过敏症 · 胥寒昭第一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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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和胥庭春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胥家。我年少轻狂，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曾经和同伴一起组了个乐队，名叫与物皆春，我担任主唱。我坚信人这辈子归根到底只是活在几个瞬间里，连带着整个乐队都疯得要命，硬生生在地下乐队饱和的大环境下杀出一条血路出来。我们唱泥，唱深渊，在彻夜不歇的大雨里唱亮不起来的黎明和落不下去的黄昏，但我们独独没唱过情，准确来说是我，我独独没唱过情。

我的原生家庭让我对“付出”厌恶的很，我老妈一个千金大小姐付出了爱之后收获到的不过是淤青和泪，顺带收获了和那个男人血脉相连的我。我感谢他教会了我爱情是洪水猛兽，让我在年幼的疼痛里早早悟到利己主义的重要性。所以我的歌迷们都在说，与物皆春的音乐是发烫的，胥寒昭是绚烂混乱的疯子。因为我就生活在火中，现在即便是换了个环境，灵魂也被打上烙印。

扯远了，说回胥庭春。

那是一场live之后。音乐能轻易调动人的感情和情绪，所以每次我开完一场live之后都会给自己一些缓神的时间，不然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破天气预报一点用没有，突如其来的雨把我困在了凌晨两点的街边。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要走二十分钟，公交车早已经过了运营时间，我躲在屋檐下，背后还背着我的吉他，思考究竟该何去何从，然后她就出现了。

她那时候还有点闷闷的，站在我面前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我乐了，凌晨两点出现在马路边的漂亮小女孩，怕不是什么我没听说过的都市传说。我问她怎么这个时间点出来溜大街，她回答说她打算去看海。“凌晨的海，下雨时候的海，只有我一个人的海。”她向我比划着，鬼使神差的，我跟她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公交车过了运营时间，地铁口也不近，两个人就像傻子一样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往海边骑。胥庭春那个傻子坐在后座上抱着我的吉他给我撑着伞，我这个傻子就是个干苦力的，拉着大小姐去到了沙滩上。还真就别说，骑到了雨也停了，我从来没见过凌晨的海，雨后的潮汐气比平时更重，微弱的月光下，海水竟然是黑色的。我笑眯眯的看她，她也笑眯眯的看我，然后笑眯眯的开口问我能不能唱首歌，她也算吉他护卫队的一份子了。我问她你想听什么，她报了首情歌的名字。

从小的挨打经历让我懂得看人眼色，更何况她也不加掩饰。我问她是不是去听我live了，她说是，我问她是不是知道我不唱情歌，她说是。“你没问过我。”她这么跟我说。我以为她是只兔子，却没想到是只张牙舞爪的狐狸，但毕竟拿人手软，我退一步，给她弹了曲慢摇。合着雨后的晚风，她用手舀了勺海水，说以此代酒，敬天敬地。我问她这么小还有所求吗，她说有，有很多，憋了半天跟我说了一句万事顺遂，又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我从没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么多的矛盾点。说好听点她身上有一种混乱但是迷人的美丽，说难听点她是和我一样的疯子。太阳从远处海天交接的水平线上升起，把她整个人都镀了一层鎏金的边。她和我都是自由的，所以我摸摸发烫的心口，没有开口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我的家不在这里，有缘自会重逢。与她在海边分别之后，我和同伴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再次见面，她就是我的妹妹了。

熟知我的人一半用养不熟的白眼狼来形容我，另一半用自私自利的狐狸来形容我。所以在我发现胥庭春的乖顺不过是演出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高兴，高兴在几年前那一瞬间我的心脏没有白跳，高兴在那个用海水敬天敬地的人或许还存在着。

她的演技很好，暴露了左不过是因为她那个破初恋，姓云，名字倒是好听。我见过他几次，我不明白胥庭春为什么会喜欢他，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执着于贫穷但是善良的清纯小白花。

说是不明白为什么胥庭春会喜欢他，其实也是明白的。胥庭春很聪明，她狡黠，敏锐，但在感情这方面是完全纯白的一张纸。胥家从小的家庭教育让她感受不到太多的爱，姓云的在她最需要情感反馈的时候出现，她陷进去了也是意料之中的。那时候胥庭春他爸和他哥忙着家族的事，我妈跟她不是很熟，她的小青梅竹马被王室那头封闭式训练，了解一切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乐得见到胥庭春失态，乐得见到她脸上的面具一点点崩塌，我想看她真实的样子，所以纵使我早就察觉到那个姓云的目的不纯，也没有去插手。研究所的朋友劝我及时收手，乐子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说真的吗，我不相信。朋友说你最好别后悔。

乐子人也不是每个瞬间都在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总会在深夜的阳台上看到胥庭春，除了下雨天。她似乎有些害怕雷声，但我分明记得几年前的那一晚他就是在雷声中向我伸出的手。因为研究所的事我每次回家都是很晚，胥氏庄园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我总会看见她。阳台没有开灯，有月亮的时候我可以勉强看清她的轮廓，没有月亮的时候看到的总是模糊的一坨。我每每都会驻足在门前，却没有一次推开阳台的门。我猜她知道，她不问，我也不说。

这段近乎自虐的感情以胥枕湫的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而告终。一切似乎回到正轨，她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把面具摘下来，反而焊的更紧了。那晚月亮很亮很亮，我在推开卧室门之后脚步一转，我的心告诉我至少去一次阳台吧，所以我就去了。

月光晃了我的眼睛。氤氲的雾气映在胥庭春的眼底，让她看起来几乎像是要落泪，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就想道歉。

“姐姐，你会帮我隐瞒的，对吗？”她轻轻用力扯过了我的衣领，吐息扫过面颊，唇齿碰撞，麻酥酥的，像是飞出了蝴蝶。我没有拒绝，我开始怪罪月亮。一定是月亮的错，照的我眼晕心慌，照的我像是泡在酒精里，轻飘飘的，又十分沉重。我的脑子无法控制开始胡思乱想，我想怪不得胥庭春的身边总是簇拥着那么多人，我又想如果几年前在海边唱的是情歌就好了，我最后想我好像后悔了。

她问我怎么脸通红，我说你懂个屁，我这是对月亮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