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个天凉，乐嫣娘子且先穿我的衣服吧。”莲房找出包袱里自己的布衣，她们三人身量差不多，莲房本想让李乐嫣先试着程少商的衣服，又突然想到四娘子在府里无人过问，入秋的秋衣都未曾添置，就连身上的也是前几年的料子，带来庄子的物件不少是磨破了的，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合适。

李乐嫣多谢莲房姑娘

“乐嫣娘子不必客气。”

程少商穿戴整齐，有看着莲房为李乐嫣梳理成她们那样的发髻。一打扮起来，更像了。

程少商村口时常有些流动商贩，一会我陪乐嫣你去打听打听

自从来到乡下，程少商就一直卧病留在家中不曾出门，这些天气色好多了，逛集市也更欢脱。

早市热闹攘攘，到处都是摊贩吆喝。

“包子，包子，新鲜的包子咯！”

程少商耳朵一下就竖起来，脚步下意识地放慢，没有回头。李乐嫣感受到她的动作，歪头看着她。

程少商没事儿，咱继续走啊

乐嫣莞尔。

李乐嫣我们确实还没吃早饭

说罢，她便拉着程少商的手走到摊前，打开荷包掏出两枚铜板第给老板。

老板看也没看就收下，一手递过来两个热乎乎的包子。突然间手上地铜钱触感不对，老板一皱眉，把收进口袋的钱掏了出来。

李乐嫣正打算行礼道谢，手臂就感到一股拉力，拽着她就跑，身后远远传来摊主的大喝：“喂——敢拿假钱骗老子！”

李乐嫣这个……

李乐嫣不知所措，只能跟着程少商不住地跑，两个包子握在手上，热气往脸上呼。

不知道跑了多久，二人躲到一堆干柴后，程少商看着四下无人，身后也没有那摊主的大喊大叫，才停下来喘气。

程少商你的钱在我们这可不管用，还好我们跑得快，要是被逮到肯定麻烦

李乐嫣是我考虑不周……

李乐嫣深表歉意，又将一个包子递给程少商。程少商许久没吃热食，就是这包子被风吹凉了不少，一到手上立即咬了一大口。

李乐嫣慢点吃，不着急

李乐嫣拍着她为她顺背，看着蹲下吃包子的小小身影，莫名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她摸着程少商身上的衣料，竟意外发现袖口那处有几处裂口。

程少商行了，走吧

草草吃完早点，他们便前往了那流动商人聚集的村东头。

如今天下初定，人们还沉浸在战火的余热未褪，乡下流动商贩也只做些小买卖，但不论如何，见识也比这些乡野村夫多得多。

“小女娘，算命吗？”

一位算命先生打扮的人拦下她们。

“我看你们姐妹二人……”

程少商不必了，我们不是姐妹，第一卦就算错了

那人急眼了：“老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八卦周易，女娘子你可莫要妄言老朽，还不认自己的亲姐妹了。”

李乐嫣您误会了，我二人当真非孪生姐妹，不过是相貌相似的好友罢了

“诶……”

程少商眼珠一转，对李乐嫣道。

程少商钱袋给我一下

程少商这你可见过？

她拿出一枚铜板放在手心让那算命的看。

“这个……是……”

“贞……贞什么？”

那人指着上面的刻字半天念不出来，程少商立刻失去耐心想走，那人急忙拦下。

“老朽不算了解，但也曾见过。”

程少商你知道？

那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摊手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程少商立即失去兴趣，立即转身。

“诶诶诶，留步留步。”

“这铜钱不是咱这地方的，是别的地方的。”

程少商你当我看不出来？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这铜钱做工不凡，上面的文字呢也不同，依我看啊……恐怕是来自南方。”

程少商南方？

程少商具体点？

“这具体嘛……我还这不知道诶诶诶，别走啊别走嘛……就这山沟旮旯的，知道的那恐怕还得是城里，若是要去寻，那就带够盘缠去呗。”

程少商不解其义，李乐嫣道。

李乐嫣您的意思是……我的大唐在南边，我得往南边走是吗？

“意思嘛……应该是……”

李乐嫣多谢老伯

李乐嫣微微一礼，那人自己还没捋顺，李乐嫣就带人往回走了。

程少商也没问出些什么啊

李乐嫣轻轻摇摇头。

李乐嫣问不出的，他们都不知道

程少商那该怎么办？

李乐嫣默默地走着，目光一直望向远方。

李乐嫣那就走吧，到人多的地方去

李乐嫣边走边打听，一定能走得到的。

只是不知道前路又是多么凶险。

李乐嫣我们回家

回到祖宅时，莲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只听她抱怨着领二人进门，吐着苦水说董舅老爷多不好伺候。

程少商少管他，做多了亏心事，迟早遭报应

“女公子出门一趟，我瞧着气色也好多了，您就该多出去走走。”

程少商脱了鞋袜坐在榻上，把玩着李乐嫣道铜钱。四个字，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李乐嫣拿出针线坐在她身边。

李乐嫣别动，我给你补补

程少商心一颤，乖乖配合着把胳膊伸给她。李乐嫣顺势就补，手法娴熟。

程少商想不到你一个公主，竟对女红之术如此精通

李乐嫣机缘巧合下学习了些

程少商又拿起她的荷包，里面只有零星几枚铜钱，和一块玉佩。

程少商你兔子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

李乐嫣手上动作未停，顺口答曰。

李乐嫣是我一好友所绣

程少商绿色的，还挺好看

李乐嫣你若喜欢，改日我绣一个给你如何

程少商点点头，又摇摇头。

程少商既然是你好友所赠，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李乐嫣想了想。

李乐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少商收留我，于我而言便是恩人，我没什么好给你的，予你荷包有何不可

况且，若是长歌，也一定很想与你结识吧。

李乐嫣微笑着，小声接了一句。

李乐嫣幸好有你，少商

幸好有你，在我不幸的二次出走有了一个安心的地方可呆。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无论如何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