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进了小区的门就是止不住的赞叹,对这个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小区简直喜欢极了,秋黎看着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就说他这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秋妈妈亲自迎了出来,只穿着一件大毛衣,站在楼下不住的张望。
郁景看到她那一刻心紧紧地收缩一下,鼻子开始泛酸,快步朝着他走去。
显然秋妈妈也是看到了他,似是抹了抹眼睛,也朝着郁景走过来,抱着郁景,抚摸着他的头发,眼圈渐渐地泛红。
郁景声音微微唾咽叫了声秋妈妈,直叫的秋黎也红了眼眶。
沈倦望着三个围在一块的人,心里一阵难过。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被呵护的孩子啊。
秋黎的妈妈如今已四十多岁了,或许是保养得当的缘故,沈倦并未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沧桑的痕迹,反而散发出一种知性的美。
沈倦坐在沙发上悄悄打量秋妈妈,手里捧着瓷杯子楞了出神。
直到郁景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郁景介绍说: “这是我弟弟,沈倦。”
沈倦赶紧站起身来向秋妈妈问了声好,显然秋妈妈对他彬彬有礼的行为很是赞赏,温和的和他拉了会儿家常,多数时间还是拉着郁景的手嘘寒问暖。
她看向郁景的眼神都不一样,浓浓的爱意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秋黎朝他扮了个鬼脸,笑喀嘻的说,“她有了郁景就不要我了。”
沈倦心里又酸又苦,心头像是插了一把刀,剜得胸口疼,耳朵又出现短暂的耳鸣了……
听不真切他们谈论者什么,只是看着那清一色弯弯自眉眼,头更晕了。
不该来的,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有幸福的家庭吧。
温柔的妈妈,严肃的爸爸。后来,妈妈去世了,好日子就到头了,过往的日子,最美。
傍晚的时候秋父回来了,拉着郁景到书房叙话,一直谈到开晚饭。
秋父在饭桌上也是说了很多,大多都是说教的,教师的职业病又犯了。
沈倦有些微微无聊,郁景却是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秋黎坐在旁边时不时地插几句话,秋妈妈不停给郁景和沈倦夹菜。
从秋家出来时天已经很黑了,哈尔滨的冬季就是这样,下午四点多时候天就黑了。
街上依然很多人,大多是年轻人,或三三两两的,或是偶尔出过一个独行侠。
沈倦站在路灯下不走了,出神地看着自己昏黄的影子,那影子和自己现在的心情多像啊。
暗淡无光,连对街上传来的阵阵美食香都没了兴致。
郁景走上前来,拍了拍沈倦的背,顺势搂上他的肩膀,“沈倦,走一会儿吧。”
沈倦被郁景带着向前走,前方迎面走来两个挽着手臂的女孩,边偷偷打量他们边交头接耳。
沈倦被人盯得不自在,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臂,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其实他明白,郁景这样无非是想给他一点安慰罢了。
在秋家的时候,他并不是对郁景时不时投来的担忧目光熟视无睹的,只是装作不在意看不见罢了。
心里苦么?苦也要咽下去,不然会给别人添麻烦,郁景曾经这样说。
那时候他们一起高中毕业,两人去喝酒,喝多了,郁景自然吐了真言。
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又笑又自嘲。
沈倦却牢牢地记住了,真真切切的放在了心里面,那个包厢的暗暗的场景,以及他黯淡的目光,真冷。
沈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可依然潇洒地迈着步子向前走。
郁景忍不住想叫他,话到了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怎么说?难道要说,沈倦你别难过,没有妈妈你还有爸爸?没有妈妈你还有后妈? 也只有混蛋才说得出那样的话吧。
腿早已冻的麻木了,仍固执地向前走。
就像鞋子破了,依然不能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