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白盛妍的惶恐的后退一步，不明白药神为什么生气。

药神轻叹一口气，努力将怒气压回去，挥手把白盛妍唤到跟前来，摸摸她的小脑袋。

“接下来，我说你听，不要插嘴。”

白盛妍点点头。

“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靠诉你。”

“我从未见过像九尾狐族一样的群体。”

“我母亲是龙族人，被人陷害后无处可去，只能到了狐族，生下了我。”

“我母亲是千金大小姐，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干什么活都不会，身上又分文未带，要是到了别的地方，只有等死一条路。”

“但是狐族人丝毫不嫌弃她，也从未排斥过她外族人的身份，在她不能够养活自己的时候，都来主动给她送粮食，还都是上好的。”

“有些人家自己家里并不富裕，还担心母亲吃不好。”

“可以说我母亲就是村里人养活的。”

“知道母亲怀孕后，都纷纷阻止母亲干活，大家凑钱给母亲买吃的。已作妇人的狐族妇女还时不时来我家传授经验。就连我出生时的稳婆，人家也是主动来的，知道我家情况，没要一个铜板。”

“我出生时，全村都喜气洋洋，仿佛是自家添了个孩子一样。”

“母亲身体不好，我从小就是村里人共同抚养长大，吃百家饭，他们视我如亲子，甚至对我比对自己孩子都好。”

“我本以为是我母亲运气好，找了个好村子，后来我才知道，每个村都是如此。”

“我受如此恩惠长大，从小便立志要回报，努力学习，成了药神。”

“我开始与狐帝狐后，各级长老见面，他们从不把我当他们的子民，而是当朋友。”

“帝王，长老，官员们之间，也以朋友之间的方式相处。”

“我以为整个神界都是这般美好，直到我那所谓的父亲接我回去，我才真正直面这个世界。”

“那里为了权利和钱财，尔虞我诈，手足相残，各种肮脏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在皇家更是如此，可谓是无情，父子相残，兄弟相残，一点都不把人当人看。”

“高层夺权的同时，底层人民也饱受着重重苦难，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活不下去卖儿卖女都是常事。”

“我才意识到，狐族那里的人是多么珍贵，简直美好的像个梦境，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在别族百万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在我族司空见惯。”

他叹息，搂住白盛妍。

“在下面，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们一家有难，八方来助，善良，朴实，不做任何有违道德的事。”

“在高层更是如此。臣子上报的情况，帝王不会去核查；帝王有错，臣子都是当场指出；帝王下旨，都不需要玉玺。”

“因为，臣子不会谎报情况，不会假传圣旨，帝王也不会因为面子责罚他们。”

“在我族，每人都在尽力做贡献，因为不会有一个心胸狭窄的帝王忌惮他们功高盖主。”

“我族，是唯一一个号召军队不用虎符的，因为不会有人谋反。”

“很不可置信吧，”药神感怀，“我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给予一个族人完全信任的国家。”

“与此同时，每个人还能不辜负这份信任。”

“它的存在就像一个奇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盛妍满脸自豪，双目中含着异常明亮的光：“我为我族感到骄傲！”

药神轻笑：“别高兴太早。”

“你知道由我族兽丹引起的劫难吧。”

“你就没想过吗，九尾狐一族虽然不善战，但也不至于一打便散，不然也不会在神界屹立几千年不倒。”

“我告诉你怎么输的。”

“守城时，外族士兵装成我族的伤员在外面大喊开门。”

“你也知道，我族连个虎符都没有，哪来的兵符？加上你们对外人过度的信任，就回毫不犹豫地开门。”

“所有的城门都是这样骗开的，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来了城门。”

“然后呢，就不用我说结果了吧。”

“我族在这场劫难中，不战而败。”

白盛妍两眼通红，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族一度灭绝。”

“就在那样的时候，我族人在逃亡的路上，遇到别人需要帮助，还会伸一把手。”

“那些外族人，就装作需要帮助的样子，又捕获了不少族人。”

药神浑浊的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仿佛看到了当年。

“你传承记忆里，肯定说的是，一位十二尾天狐横空出世，一人战胜了四族，救我族于水火，对吧。”

白盛妍“嗯”一声。

“实际上是，那位再如何天才，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她如何一人之力战胜四族？”

“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从小流落在外，长了一身的心眼子，学了那外族的什么权衡之术，还有各种心机，将四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给我族赢得了喘息之机。”

“小娃娃，就是那些你们看不起，被你们认为污浊不堪实际上也确实污浊不堪的东西，给我族了一线生机。”

“所以，刚刚我才这么生气。”

“你们完全可以不那么高尚，不那么大义，不那么善良，不那么信任别人。”

“因为在这一刻前，你不知道眼前的人值不值得信任，值不值得你豁出性命。”

“要对人心存戒心。”

“孩子，自私一点。”

“把你们的道德底线放低些。”

“不要老想着别人，多考虑考虑自己。”

“是教训不够惨，还是损失不够大？”

“让你们，还能如此替外人着想，而不顾自己的利益？”

“把你的大公无私收起来吧，不要让悲剧重蹈覆辙，否则，历史是会重演的。”

白盛妍浑浑噩噩，脑子嗡嗡作响，这和远叔这些年教自己的简直是背道而驰。

要是平日里她一定会反驳，可是就在刚才，王昭就背叛了她。

她陷入了迷茫的深海，就像是刚进秘境一样，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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