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下山

“蓝湛！”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琴弦上一顿，接着轻轻拂去震动，蓝忘机冷冰冰地抬头，看到了靠在室门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叶良辰

只是转瞬即逝间，男人寂静的眼眸微亮，后立马收回目光，垂眼盯着琴面

“今日休剑。该去藏书阁”

叶良辰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走上前，弯腰伸出手便拈起蓝忘机面前的茶盏，

男人眼睛猛地睁大几分，刚抬手夺过，叶良辰就已经咕咚咕咚地喝下了

“啊~不愧是忘机兄，如此好茶”少年欢快地抬手随意抹去了唇边的水痕，笑嘻嘻地说着，仿佛与十七年前那个姿意盎然，潇洒无度魏无羡重合

蓝忘机慌忙收回目光，耳边微烫，拧紧的指尖泛白，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不平

难道他对别人也都如此随意吗…

只见叶良辰在对面吊儿郎当地盘腿坐下，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歪着头看着自己，蓝忘机只觉眉心直跳

“何事”

“蓝湛，我要下山了。”

“！”话语传入蓝忘机耳里，他表面还是微愣着，其实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捏紧地喘不过气，

（他为何要走？！）

“为何。”

叶良辰好似没有察觉到面前人的挣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

“我在这里呆太久了”

蓝忘机下意识出口“在此修行，有何不可”

叶良辰不过少年罢，始终看不透蓝忘机内心的深潭，只是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话，叫蓝忘机绝望

“我就是一个凡人，有什么好修行的”

“再说了，云深教给我的太多了，足够让我护己余生”

“长安…也没那么多打打杀杀，人心难测罢了”

话到此处，蓝忘机已知留不住叶良辰，可是他指尖暗力压在琴弦子，细密的血珠悄悄勾上琴弦，两人皆未察觉

“何时”

“现在。”

“不…（行）”话语如利剑刺入心脏，蓝忘机猛地抬头，瞳孔怔怔直视叶良辰，叶良辰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少年眼里干净的溪水闪动着，蓝忘机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为何…如此匆忙”

“不知道，只是想走了。”

他想走？失望密密麻麻地爬满胸腔，蓝忘机轻喘了一口气，说：“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少年低沉纯粹的声音如山风回荡在耳边，

（知道我不愿你走。）

“已入仲夏，山下邪祟躁动”

“你无丹，怎与邪祟相争，必定两败俱伤”

“若要走，云深不留你，但等到夏末再离也不迟”

第一次听见蓝忘机说这么多话，叶良辰还有些没有回神，只是看见男人深邃平静的目光里盛慢了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真冷啊，就像他的避尘剑一般

少年又怎能看出深邃之下的波涛汹涌

“明日。”

男人垂下眼眸，看向自己轻颤的指尖，收入衣袖之中，叶良辰低头颇震惊地看着那一抹血色，听见冷漠依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好。”

“明日辰时，送你下山”

蓝忘机起身，挥袖收起忘机琴，不再低头看叶良辰，而是走到门边

望着远山雾色迷惘，就像此刻自己的内心，蓝忘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他连自己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