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菲克家族的耻辱

“西尔芙，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别给沙菲克家族丢脸！”那对令人作呕的老夫妇推搡着我进入壁炉。“不要做出一副要死的样子！”老妇人尖利的声音在我耳畔炸开。手上被塞入一把飞路粉，我冷淡地扫了这两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岁月并没有善待他们，刻薄与尖酸在他们的眉眼间留下深深的印记。最后一次了，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西尔芙，你要自由了。“磨磨蹭蹭做什么？过去记得一定一定要和西奥多·诺特多多相处。”我背过身去，不想看到他们眼中恶心的欲望，多么可笑，盛极一时的沙菲克家族，需要靠嫡亲姐妹的后代联姻才能保证不绝后。可惜，这种家族，还是早点湮灭比较好。我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笑。

“诺特庄园。”随着绿色的火焰燃起，我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处庄园的壁炉里。西奥多在沙发上发呆，我知道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安静，所以悄悄走到客厅另一边，并未出声，慢慢回忆着伊芙姨妈温柔地抚摸我的那些时光。我眨眨眼，恍惚发现泪水已经像散落的珠串，无声无息地砸到地毯上。基本都走了，我低低呜咽着，咬紧下唇不愿发出声音。西奥多已经很难受了，他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离世，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打扰他。

我没办法压抑住内心的悲伤，幼时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不由分说地淹没了我。“肮脏的杂种！”那时我正转到第五个孤儿院，一对穿着不错的老夫妇在院长的带领下见到了我。“这孩子性格古怪又孤僻，我想您二位可以再考虑一下。”彼时已经五岁懂些事理的我瑟缩着躲到角落，我清楚院长不喜欢我，更不敢出头招惹麻烦。“就她。”即便年幼我也能看到那两位老人眼底溢出的嫌弃与憎恨，但曾经的经历让我明白挣扎是没用的，乖顺，总能少挨点打。我沉默地跟在那对夫妇身后，直到荒无人烟的郊外，他们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句咒骂：“肮脏的杂种！”

我搬到沙菲克庄园生活了。年岁渐长，我在两个老人的打骂中慢慢清楚，原来我早逝的父母都是巫师，但父亲却是“泥巴种”。沙菲克老夫人不止一次用她随身的橡木拐杖抽打我的胳膊，满意地看到我皮肤上的青痕后偶尔会恨恨开口，口不择言地辱骂着我那“败坏门楣、不知羞耻”的母亲，以及我那“低贱、肮脏”的父亲，这些如刀锋般尖利的言语最后还是会转到我身上，她怒斥着我的存在便是沙菲克家族百年来的耻辱，曾一遍又一遍把粗硬的鬣毛刷狠狠地扔在我脊背上，要求我洗刷掉身上的“肮脏”血统。我天生痛感非常，但在这对夫妇一日又一日的磋磨下，早已能做到流泪却哭不出声。

既然混血的我是耻辱，为什么还要把我接回来？我不止一次在潮湿冷硬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希望得到答案，最后我得到了，在老沙菲克先生又一次酗酒之后，他浑浑噩噩地将空酒瓶砸到我额头上，望着我泪水与鲜血混在一起的脸庞，笑得得意又疯狂：“如果不是我儿子没办法出来，你会有机会回到这个庄园？不，我说了，从安妮·梅恩走出大门那一刻，沙菲克家族的领土绝不容许不纯粹之人踏入！”我慢慢蹲下身，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后，没管疯疯癫癫的老沙菲克，走到庄园围墙那边，静静凝视着春日的暖阳，直到被刺痛的双眼又溢出眼泪，才无力地抱住双膝，无声痛哭。

老沙菲克怕绝后，才将我从麻瓜世界带出，希望我可以同母亲的亲妹妹——伊芙姨妈的儿子生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被安排好的一生，当初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母亲。我在睡梦里大声呐喊，像是要将平日受到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梦终究是梦，第二天醒来，我仍然沉默缄言、如幽灵般游荡在古老腐朽的庄园里，忍受着老沙菲克夫妇的“教导”。如果只是一个普通麻瓜就好了，被橡木拐杖打到被迫跪下的我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