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去思考不能用理智解释的事情。
不像是程序算法，只要套对公式用对语言就能得到正解。
他是全然搞不大清楚情感的。
虽然知道，甚至说出口了自从高中开始这小朋友就藏了之前的性格，开始躲避自己，不是物理距离。
但他没办法解释这一结果。
恍然间想到这小孩问的一个问题。
爱也是程序吗。
他一想到这个自己都惊了一下，怎么会从思考小孩子心理事情转到爱情。
他下意识想去论证什么，想要找到一种方法，如果能满足什么假设结果就能成立。
但他直觉上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清晰的反而是那小孩喝醉了的表情，眼神里仿佛是滚烫热水埋在冰冷的湖水之下，疯狂翻腾，以至于努力平静的湖面也泛起波纹。
为什么。
顾生深呼吸一口气。
为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
陈尘第三次在下课后手机开机的瞬间看到未接来电。
最近反倒是他比顾生忙。
学校里的期末考反到成了最轻松的一个事，杨老师带着他们做的设计稿他还没画完，这里贺年给他压的两三个方案根本还没动过。
甲方订的ddl更早一些在距期末考前两周左右，他只能拼命设计画图。
周末跑贺年办公室一呆就是一整天。
最痛苦的不是画图给方案，是给完组里讨论完已经改了三四遍又被甲方奇奇怪怪提了什么虚无缥缈的要求，改到最后陈尘都恍惚了，拿最初原图对比感觉没什么两样反而通过了。
根本没力气没那个心眼再去掩藏自己情感，没时间和顾生接触，晚饭好几次都是办公室里一起点外卖，工作日在上学的有两次都和顾生碰头了又被他老板抓住去场地里实测。
偶尔两天在家里吃饭他和顾生聊天都是吐槽甲方奇奇怪怪要求，没喊累顾生都能从眼睛里看到大字喊累死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反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让陈尘大口的喘气呼吸，话题很多而且都远离他的敏感区。
即使顾生在他发烧那次之后想的很多，陈尘在这个时候也暂时没有多余的时间感受。
小组里会打语音开会，在家里改方案就带着蓝牙开视频会议，明明说白了只是个实习生的人和组里关系马上变成战友，虽然陈尘话还是不多，但大家都能开开玩笑开会中途见缝插针休息。
开会到一半陈尘门被敲了，贺年反应迅速刚还在讲方案可行性以及实际成本，迅速大喊陈尘名字说谁啊！
陈尘差点磕到牙齿，抬头看热了牛奶拿来给他的人心猛地一跳，顾生只是说了热牛奶三个字，不轻不重对面他的冤种老板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陈尘说了谢谢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被甲方逼得还是太晚了疯了大声叫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被来开会的所有人说吵了之后又被追问谁啊谁啊。
贺年不管员工的眼神暗示，大声喊：“好哥哥！！！”
陈尘：……
他脸红了。
于是接下来这场会就讲两句催他喝热牛奶，讲两句内涵的叫甲方爸爸好哥哥。
陈尘根本招架不住这老板。
有点恼羞成怒撕了草稿本一角贴在摄像头上。
贺年大声：“掩耳盗铃！”
员工1：“欲盖弥彰。”
员工2：“鸵鸟行为。”
员工3：“他害羞了！”
陈尘：……
“还画不画了！！！”
他们工作到收尾阶段顾生也开始准备比赛的冲刺阶段了。
也是要有带小组的项目以及个人比赛成绩的，十天之后去外面比赛大概五天半，酒店机票都提前订好了。
陈尘刚结束他负责的一块区域最终的汇报，发了消息问顾生有没有要买的他去超市今天做饭。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了对不起他们导师让他带一下一个小学弟，最后的小组验收以及比赛冲刺准备让他带着一起学习一下，今天就不吃了。
陈尘笑容淡了点，也没什么想法。
自己吃的话买的菜倒也没什么要求了，随意看了看还是只买了点普通的。
坐地铁从超市回家，他一路都放空了快到家了反而要笑出来。
怎么会这样啊。
他刚刚似乎是在吃醋。
原本到没什么，好笑的是他吃醋不是在于顾生不回来吃饭，而是他要带一个小学弟。
太奇怪了。
陈尘边把菜洗了边咬着下唇瓣审视自己。
他带小学弟哎。
平心而论他不觉得顾生能带这个小学弟。
毕竟这人也是第一次自主去参加这个比赛，甚至还是在做完项目之后硬挤出时间去的。
之前他有的经验也是几个学长带的他。
这次小组里也是有两个学长在的。
等一下，关键在这儿吗？
之前他忙的走不开他也没想这么多啊，照理来说学长学姐和他一起工作不也是一个道理吗，那个时候没什么吃醋心情现在倒是吃起醋来？
陈尘差点把大白菜洗断。
什么啊？
炒了菜自己坐餐桌边吃，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
大概是自己吃饭对方也在吃饭吧，顾生给他发信息问吃饭了吗？
陈尘还在想为什么要吃那小学弟的醋，给他拍了桌上一张照片发过去没说什么。
对面回过来一张外卖的图片，明晃晃的那小学弟坐在顾生对面。
陈尘屏了呼吸脑子里想的更甚。
啥啊都是。
一会儿想陈尘你快看除了他对面他边上也是有学长在的啊，为什么只看对面那个小学弟啊。
一会儿又单纯吃醋想着学弟应该也是很厉害的吧能和顾生一起去比赛。
对面又发来语音说小尘你们那个单子是结束了吗？
陈尘刚回复完说我自己part是结束了就又收到这人的打字。
［小王说他都认识你哎，他还比你大一届呢小尘。］
陈尘盯着那个小字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对方又发来一句：［小尘，接下来几天可能要换我很忙啦，大概都会留在学校里，你还是自己骑自行车回家吗，我可以吧车钥匙给你。］
陈尘忽然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回复说没事我自行车很方便。
他点了发送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
他握着筷子，忽然想到。
他现在是，凭借什么，在吃醋啊。
根本不应该想为什么只吃小学弟的醋，他应该想想，为什么现在，他都开始吃醋了。
真好笑啊。
为什么会在吃醋啊。
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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