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城里的一家小店，五个人挤在橙黄色灯光下等点的面。
陈尘有点局促的把包抱在胸前，顾生坐在他身边。
蛋筒刚刚吃完他倒是不饿，身边几个人的小话题圈也和他无关，手机里要修的图也不想点开，放空一会儿却不知道把眼神放哪儿。
几个人在聊项目，确定了考研之后的两周分完班就定了的小组，之前就说好的项目内容，第一次合作是需要一起的。
写论文编程序总归是他们的话题，陈尘一时半会儿也听不进去。
拨弄手机上随意吊着的挂坠，他半闭着眼睛听他们的声音。
专业术语什么的他曾经听到顾生自言自语好几次，总感觉这人一念叨这些就好像周身开始闪现会发光的荧光绿色字母代码，凭空出现副眼镜让他架上。
“论题很难做出来，以这种方式。”他听到那个没说过话的短发学姐点了点手机上的什么东西。
顾生点点头。
边上的两个人原本就有点想终止这样太过学术化的讨论，眼尖看到面端上来立马把这边叫停：“等一下晚上我们还要奋战两小时，带小尘吃饭还讲项目，真的很烦哎。”
那个学长用力拍顾生肩膀：“顾哥，理科思维害死人好吗，别天天都是你的程序，吃饭很重要。”
陈尘抬头，想看这人会有怎么样的表情，结果面前的筷子被人拿走，用水烫了下再还到他手中。
那活泼学姐偷笑：“小朋友也很重要，小朋友比程序重要。”
顾生咳了一声，没回复他的话。
陈尘扯了下嘴角，不经意抬头和短发学姐对上。
对方耳钉黑色的很帅，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挪回陈尘边上的顾生身上。
顾生一开口就是项目程序，为了不谈工作，那活泼学姐立马挑起话题：“哎，小尘是不是大三了啊。”
陈尘半根面还在嘴里，急急嗯了两声。
那学长一下子兴奋起来：“哎我记得你们这一届有个特别漂亮的学妹是不是！”
陈尘知道他在说谁，一个双马尾的女生，人很漂亮，他们寝室里也有人说起过，只不过他不是那么在意：“……是吧。”
活泼学姐咳了一声低头凑过来：“小尘，我跟你说，她喜欢你哥。”
那学长叹气：“就是说，就算咱顾老师再怎么直男，还是会有很多人看脸啊。”
顾生一边给陈尘推刚刚点的一小碗冰粉，一边慢慢悠悠回一句：“嫉妒？”
学长显而易见的被堵了回去。
活泼学姐捂嘴偷笑，凑过来问陈尘：“小尘有没有喜欢的学长或者学姐，我们可以帮你搭线什么的。”
陈尘一口面条噎住，不自觉看了一眼顾生。
“还是先帮我哥搭线吧，”他笑一下，“我没什么喜欢的。”
他开的玩笑话不够真心。
他在内心吐槽自己。
那学长倒吸一口凉气：“你哥？开玩笑，这男的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东西我感觉，和他表白的男的女的一大堆，他每次都给人搞得开辩论赛似的拒绝。”
那活泼学姐附和：“不熟之前还对他有点滤镜，觉得他高冷还是帅的，但是说实在话，他要是冷漠你，简直是酷刑。”
陈尘有点笑不出来。
酷刑。
形容的真对。
这几个人明面上骂他呢，顾生无奈，看边上坐着的小朋友冷着一张小脸，他奇怪：“什么表情啊，我又没有冷漠你。”
活泼学姐和那学长开始八卦学长女朋友，蛮热闹的，倒是暂时顾不了这边。
陈尘笑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于是停了两秒开始转移话题，问等一下去空教室自习吗。
顾生直觉上不对劲，无解，只能说是。
短发学姐看了他们好久，开口解围：“顾老师，我们等一下要讨论，会不会吵到你弟？”
陈尘看回去，顿了一顿，这会没有挪开眼神，和短发学姐对视一会儿：“没关系，我作业不多。”
他们四个倒是各自有优势方面，总体效率很高，陈尘在触控板上涂涂写写。
是一周内的设计稿，他倒是不急。
线稿刚画完身边就有人坐下。
他侧头看，是短发学姐。
他们那边还在讨论，短发学姐笑了一下说他们现在吵的点不是我要负责的。
陈尘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短发学姐侧了头。
他们两个想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吧，陈尘想。
对方开口证实他的想法：“你喜欢，他。对吧。”
其实在用陈述句语调。
陈尘没有否认。
短发学姐又笑了一下：“我也是，你应该也能感觉到。而且我们都在隐藏，对吗？”
陈尘和她对视。
短发学姐抿了下唇：“你叫陈尘，是不是。”
“是。”
“我没有，想要说明什么，只是莫名其妙想和你坦白这件事。”短发学姐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一支笔架在她耳后，“我也不需要和他在一起，而且我也，应该不能和他在一起。”
陈尘忍不住开口打断：“你还没有和他说过，就不要提前否定。”
短发学姐看了他一眼：“我今天吃饭过程说的话特别少。”
她说，是因为我在观察你们。
“你让我别提前否定，那你呢。”短发学姐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一下，“小朋友，”她甚至又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怎么也喜欢叫他小朋友，“我感觉你比我更加否定。”
陈尘呼吸一屏。
她取了笔在草稿本上写了他们项目的标题：“陈尘，我先说好，我是要和他讲清楚的，等项目做完，大概两个月之后。”
她空了两拍：“那你呢。”
陈尘随她的视线一起去看那边拿着一只黑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的人：“……我不知道。”
他把触控笔拿在手里转，点了保存定了线稿：“你不选在这两个月里说，是怕尴尬，那你也应该能理解我吧。”
他低了头：“虽然我……喜欢，这个人，但我也希望在我的这个项目期间，我们能一直平平稳稳的过去。”
他叹了口气：“但我和他，一直会在这个项目期间吧。”
短发学姐怔松的看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是个懦弱的人，她想，或者说，他们两个都是懦弱的人。
谁不想勇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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