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裕昌和霍不疑成婚不过半月，卫太后便与五公主启程前往丰县。卫太后深知此一去再无相见可能，但还是劝众人不要悲伤，有空可以去看看她。于五公主而言，这是彻底的解脱，离开宣皇后，离开都城，天高海阔任她由。

时间飞逝，四月中，王姈成婚。因是热孝成婚，所以并不热闹，宾客也少。宣皇后虽赐下妆奁但并未给王姈增加多少脸面，倒是不少人看在卫太后和五公主对王姈另眼相待的份上前往庆贺。加上裕昌还带着霍不疑去给王姈添妆，众人也都冲着裕昌和霍不疑，顺势给王家一个脸面。

汝阳王世子妃为王姈梳好头发，王姈恭敬行礼道“多谢世子妃今日为我梳妆。”

汝阳王世子妃忙扶起王姈，笑道“袁慎下了朝就盯着世子爷，又跑了好几趟王府，我也是看他心诚。”她拍拍王姈的手，叮嘱道“王娘子我说了一句你别嫌我絮叨，袁侍郎以前虽做下些混账事，但他现在是真想好好过日子，你要好好待他。”

王姈嫣然一笑，“阿姈明白，谢世子妃关怀。”

这时裕昌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笑道“阿母，阿姈”她朝汝阳王世子妃行了一礼，道“阿母，阿父在寻你呢。我来陪阿姈说说话”

汝阳王世子妃看一眼王姈，温和道：“也好，你们说说话。”说着就离开了。

裕昌拉过王姈，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锦盒里头是一只凤翎玉簪。王姈眼前一亮，忙道“这是？”

裕昌取了发簪，簪在王姈发间，道“这是太后和小五一起送的，特意让我今日拿来给你簪上添彩”

王姈摸摸发簪，叹道“太后和五公主已送了添妆来，我又怎好再收东西。”她看向门外，神情微露落寞，“要不是有太后和五公主我的婚宴只怕都没几个人来，还有郡主，是你带来霍将军来，那些人是冲你们的面子才……”

“阿姈”裕昌打断王姈的话，她拉过王姈的手，微微正色道“你也知道这门外头的宾客大多是冲着太后小五还有我和霍不疑来的。所以阿姈更要带着玉簪，让他们知道我们护着你，谁也欺负不了你。”她为王姈整理着凤冠，“阿姈，今日那些人是为了巴结我们来，来日你也可以让他们来巴结你。你既选了这条路，就要好好走下去。”

王姈默然片刻，郑重地看着裕昌，道：“郡主放心，我明白。”

裕昌扶起王姈，笑道“阿姈我等着你，你等把日子越过越好，让人刮目相看”

王姈握住裕昌的手，不禁泪目，道“有郡主当日援手方有我今日，再此多谢郡主”说着就要下拜，裕昌赶忙扶住她，含笑道“说不准来日，我遇到难事，还望阿姈不吝援手。”

王姈旋即敛容正色道“郡主放心，刀山火海王姈万死不辞”

裕昌被王姈的严肃给逗笑了，她拍拍王姈的手背，道“不至于，阿姈时辰到了。”说着将团扇递给王姈，王姈接过往外走去。

王淳王隆早已等在门外，看见一身嫁衣的王姈，不由落泪。王隆本在蜀郡服役，但五公主临行前向文帝建言，说王姈失母，若无父兄送嫁太过可怜，所以请求文帝应允将王隆调回送王姈出嫁后，在回蜀郡。文帝见五公主说的情真意切，心里对王淳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老臣，也念了几分旧情，于是欣然同意。

王姈见父兄，眼中泪光闪动，上前向王淳跪下道：“阿父！”

王淳“哎”了一声，忙带着王隆将王姈搀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阿父，阿父对不住你。”

王姈摇摇头，微微哽咽道“我是王家的女儿，为王家理所应当。”

王淳眼睛里的泪不禁要流了下来，他连忙擦去道：“不是的，是阿父没护好你。”他郑重的拍拍王姈的手，“阿父没本事，但你放心。袁慎要是对你不好，阿父就是豁出去，也不能让他全须全尾的。”

王姈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只能低低唤了声，“阿父”

这时有婢女上前，恭谨道“主君，公子，女公子，时辰到了”

王隆闻言急忙忙轼干净眼泪，勉强笑道“阿父，不能误了吉时”说着走到王姈面前蹲下，道“阿姈上来，我背你出嫁。”

王姈看了一眼王淳，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才上了王隆的背。宽阔厚实，像小时候一样。那时文修君不管自己，王隆就背着自己在府里到处玩，后来长大，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大家才疏远起来。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角悄然滑落。

“阿姈，阿兄在蜀郡虽说是服役，但并未吃苦，上官与同仁都十分照顾”王隆眼中满是泪水，他颤声着道“我现在可厉害了，上次剿匪我就立功不小，上官说要在年终为我向陛下上书，请陛下嘉奖，所以，所以……你别担心我，更别担心阿父。”

王姈双唇紧抿，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波澜，她强忍着不哭，但颤抖的身体掩饰不了她激动的心情。

王隆将王姈放在花轿，最后握住她得手，正色道“别怕阿姈，以前家里没有顶梁柱，现在家里有了，我会努力给你给阿父撑起一片天。袁慎他不敢欺负你，王家没有倒，我在，王家就在。”

轿帘落下，王姈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王隆看着远去的花轿，又快步跑上前，高声道“阿姈，不怕，阿兄在。”

裕昌隐于人后，见了这一幕，不禁落泪。霍不疑把人抱在怀里，低声道“女莹，我在”

裕昌将头埋在霍不疑的肩头，掩饰着无法解释的悲伤。她嘴唇轻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最终只化为轻声一叹。过去了，都过去了。很多年前她孤立无援，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裕昌抬头看向霍不疑，轻声道“没想到阿姈会这么快出嫁，而且袁家也会同意。我本以为原本商议的婚期会挪到三年后的”

霍不疑怜爱的替裕昌擦去满脸的泪水，细心为她解释道，“本来袁家的意思是等王娘子三年孝期满了以后，在议婚事。但王淳没同意”对上裕昌疑惑的神色，霍不疑继续说道“因为文修君，王淳是怕有人还是看不顺眼，要是三年里趁机毁了婚事就不好了。而且他顾虑陛下”

“不会吧，陛下怎么可能小心眼”裕昌急忙道。她明白王淳是怕文修君的乾安王血脉让人看不顺眼，其中最怕的就是文帝多想，觉得一个罪臣，不配有人守孝，所以只让王姈守孝三月就成婚。

“王淳不过谨慎而已”霍不疑抚一抚她的头发，柔声道：“王家如今的样子，也可以理解。”

裕昌感慨道“要是以前也谨慎，阿姈何用吃这么多苦头。”

霍不疑含笑道：“不管这些了，五月姑母生辰，女莹想好要送什么了吗”

裕昌搂着霍不疑的腰，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好，我等女莹”霍不疑轻轻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额头抵着额头，从心底透出欣喜，显得面容熠熠生辉。

草长莺飞，柳垂红飞，万物勃发，一切都生机盎然。霍君华的生辰难得这般热闹，她前半辈子没吃半点苦，后半辈子却吃足苦头。如今苦尽甘来，也没什么可求了。

崔侯和崔大崔二都送上时新首饰和衣物给霍君华作为生辰礼，裕昌送上一副长轴画，众人展开一看，却见画的是霍君华和一位小小少年。再往后少年或舞剑骑马或读书写字似乎逐渐长大，到霍不疑的年纪一般。

众人摸不着头脑，崔侯瞧着少年有几分像霍不疑，又有几分像凌益那个混帐，思及最近裕昌向他询问阿狸过往，不由脱口道“这是阿狸吧”

裕昌笑着道“姑父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来到霍君华身边指着画像中的少年，“姑母您瞧，姑父说子晟少时和阿狸相似，所以我仿着子晟少时的模样画，里头又加了点……”

话说到这裕昌停了下来，霍君华却像毫无意识一般，道“是那个负心汉，阿狸少时脸型最像他，可他从来没发觉过。”说着霍君华泪水缓缓滑落，打湿了面庞，她内心的痛苦，再一次显露人前。

崔侯搂住霍君华的肩膀，安慰道“君华，都过去了。你瞧阿狸长大了，哪还有那个王八蛋的影子，这妥妥是个霍家人。”

崔大崔二也连声应和，“是啊，是啊。这样看我还有几分像阿狸兄长，不信你们看”崔二起身做了一个拉弓的手势，他崩的紧紧的，“你们看，像不像”

崔大见此，忙来到他身边推了他一下也做了一个看书的样式，道“我像，霍姨我才像”

“我才像”

“我像”

霍君华撑不着笑了，阴霾散开，只余欢声笑语。裕昌也跟着逗趣，她拉过霍不疑，在霍君华面前给他摆了一个舞剑的姿势，道“你们都不像，姑母姑父看这个才像”

崔侯捂着肚子笑道“对对对，这个像”

霍君华也看着霍不疑，朗声道“这个像，要赏他”她想了想，指着酒厄道“我赏他一杯”

如果放在外面任何一个人跟敢跟霍不疑说赏他杯酒，霍不疑定会把人大卸八块，把他全家都挫骨扬灰。但此刻是霍君华跟他说这话，他只有笑着受赏，“谢姑母”说罢一口饮尽

崔大苦着脸，嘟囔道“不像也有苦劳不是，霍姨太偏心了”

“没错，没错”崔二也应和着

崔侯佯做生气，道“好大的酸气，快快，把这个两个醋坛子给我扔出去。”

崔大崔二高声笑道“阿父，偏心。霍姨救命啊”

霍君华笑道“我在，不许他欺负你们”说着还瞪了崔侯一眼

崔侯叹了一声，装作失落的样子逗霍君华笑。

霍君华不理他，只朝裕昌招招手机，把人搂在怀里，淡淡笑道“好孩子，难为你费心了”

裕昌摇摇头，认真地道：“姑母孝敬您是我该做的”随后她朝霍君华告状，“姑母，子晟还没有送礼物呢，您快罚他”

霍不疑不解，他茫然地道“好奇怪的话，女莹不是送了吗”往日里，霍不疑的言行举止都是从容不迫，一副天璜贵胄气派，然而此刻他也愿意扮小丑逗家人开心。他几乎都快忘了和家人在一起玩笑，快乐过生辰的样子。他抬眸见裕昌耀目笑容，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裕昌摇着霍君华的手臂撒娇，“姑母，这是我的礼物，不带子晟。姑母快罚他，罚他”

霍君华被她晃的头晕眼花，随口道“你来罚”她点点裕昌的鼻子，温柔浅笑，“你来罚，让他好好的吃到苦头”

裕昌拍着手，想了一会，歪着头看向霍君华，笑道“罚他舞剑如何”

“好”崔大首先应声，“我许久没有见过霍大兄舞剑了，这次定要一睹风采”

“没错，霍大兄的剑术极好，轻易不露人前。我们今日可是粘霍姨的光了”

崔侯也捻须道“子晟，莫要推辞”

看众人都兴致勃勃，霍不疑也不好推辞，只能笑道“那子晟献丑了”

霍不疑取过长剑，随意的舞了起来，正应了那一句话，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酒席一直到戌时才结束，霍不疑扶着醉的不行了的裕昌离开，可裕昌不愿意，拉着霍君华的手不肯放，“姑母，我不去。我要姑母”

霍君华此时也喝的东倒西歪，听了这话就急忙上前要拉扯霍不疑被崔侯一把抱住，“君华，那是子晟”

霍君华挣扎着道“什么子晟，女莹在喊我。女莹，女莹”

“姑母，姑母，救我啊”

两人难分难舍，搞得崔侯和霍不疑倒像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霍不疑看了崔侯一眼，见对方无奈的朝他摇头。心一横突然发力把裕昌抱起，就往外离开。众人最后只闻裕昌，“我要姑母，我要姑母”

解决了一个醉鬼，崔侯就如法炮制把霍君华弄回了屋子，至于崔大崔二自有人处理。

霍不疑把恹恹不说话的裕昌放回榻上，为她脱去鞋袜。就要去解衣裳，被裕昌一把抓住了手。霍不疑轻笑一声，“女莹是我，我们脱了衣裳睡觉好不好。”

裕昌顺从的点点头，松了手，任由霍不疑把自己脱的只剩小衣。霍不疑把人用被子裹好，抚了抚她的脸颊，声“我去给你取醒酒汤”说着就离开了。

裕昌抱着被子想来一会，忽的起身从带来的东西又翻出一副画轴，放在榻上。然后乖乖裹着被子等霍不疑回来。

没过一会，霍不疑就回来了，他吹凉了醒酒汤小心的喂裕昌喝了几口，见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也放心了。只是脸颊依旧酡红，霍不疑放下碗，声音轻柔的哄道“我打水来，给你擦擦，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裕昌先是点点头，后猛的晃了晃脑袋，霍不疑忙扶住她的头，焦急的问道“哪不舒服？”

裕昌笑了笑，握住霍不疑的手，双眼迷离，“没有，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说着就拿出画轴

霍不疑打开一看，是一副画像，画的正是阿父阿母兄长，长姊他们。裕昌趴在霍不疑肩上，指着当中一人道“我问了崔侯，还有大父阿父他们，他们又帮我问过不少见过君舅与君姑的人，才画出来的。只是婿伯与长姊他们大家见得不多，婿伯们还好，大姊她们真的没几个人记得了。”

她说的磕磕绊绊，又见霍不疑总是不回话，于是故意用发烫的脸颊去贴霍不疑的脸颊，“你不喜欢吗？阿狰”

“不，是很喜欢”霍不疑闪烁着泪光，他没有想到裕昌还记得他的生辰，还记得他怀念家人，所以特意画了画像。

“谢谢你女莹，真的很谢谢你”他每说一句，便要在裕昌脸上亲一下。那吻不含任何色欲，唇瓣只轻轻落在眼角眉梢一点，如羽毛般轻柔。仿若将人珍惜到了骨子里。霍不疑将画像好好的安放在案几上，旋即抱住把裕昌压在榻上，轻吻着她的耳垂和脖颈。“我的生辰已经过了”

“还没有”裕昌享受着欢愉，抚着他后颈的发丝，低声道：“往年过的都是凌不疑的生辰，我陪你过霍无伤的”

霍不疑顿了顿，抬起头，看向裕昌满眼赤诚。他抚上裕昌的脸颊，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令人无可抗拒，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女莹，我爱你”

……红烧牛肉面……

作者守护也是双向奔赴，原著王家父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把王家扔给王姈支撑。其实对王姈很不公平，她享受了王家带来荣华，但也付出很多。本文中王隆逐渐成长，王姈又嫁了个好郎婿，王家也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这样的家人，值得王姈去付出，去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