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晚间时分，晚膳备齐。霍君华焦急地催促崔侯，“女莹怎么还没来”

崔侯知道午间霍不疑和裕昌见面，还有霍不疑把人抱走的事情，所以他笑道“君华咱们先吃吧，等会我让人把晚膳送去”

“女莹生病了吗”霍君华急忙道“我要去看看她”

说着就起身要去，崔侯忙拉着霍君华，道“不用不用”

“阿猿你好没良心啊，居然不关心女莹”

“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明明就是”

在霍君华和崔侯生气的时候，崔大崔二看着自家老爹恨不得跪下求人的模样，对视一眼不地道的笑了。他们俩一回府就听说霍不疑抱着裕昌绕了小半个府，还偏往人多的地方走。霍不疑就差把显摆两个字刻脑门了，这会还没出现，崔侯自然不能让霍君华去打搅人家夫妻休息

这时处在话题中心的两人终于到了，裕昌行礼道“姑父，姑母”

崔侯闻声松了口气，霍君华则上前拉着裕昌的手，问道“女莹，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怎么才来”

“姑母并无，只是，是……”

“只是午觉歇的有些长，忘了时辰了。姑母见谅”霍不疑见裕昌圆不上谎，索性替她说了。

霍君华这时才瞧见站在一旁的侄子，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定是你扰了女莹的好觉，是不是”她转过神色朝裕昌，道“他欺负你，你来告诉我定要他好看”

裕昌勉强的笑了笑，霍不疑倒是十分郑重的行礼道“侄子不敢，女莹有姑母撑腰，侄子只有小心的份”

霍君华见他这个样子，赞许的笑道“这才是我们家的儿郎，就该护着新妇，让着新妇”

“君华，该吃饭了”崔侯招呼这着道“大家吃饭吧”

众人落座，一时吃起饭来。霍君华吃的开心，崔侯自是高兴。崔大崔二也觉今日菜色精致，可见自家老爹偏心眼子，两人这就挤眉弄眼起来，崔侯见了，道“好好吃饭”

“阿父，我们是想阿嫂要常来才好，这样我们就时常有好菜好饭吃了”崔二直接说出这话，让裕昌不禁红了脸，只能低头吃饭。霍不疑听了倒是很高兴，尤其是那句阿嫂极为顺耳。

霍君华也道“女莹常来陪我才好”但她忽的又黯淡了神色，崔侯见她如此，忙道“君华怎么了”

“要是女莹常来，那怎么有空给我生侄孙呢”

霍君华话音刚落，饭桌上就有笑声响起，裕昌红透了脸，看霍不疑还好意思笑，一把拧在他的胳膊上，却又被霍不疑趁机握住了手凑近在裕昌耳边低语，“女莹可听见了吗，姑母催了”

霍不疑嘴唇似有似无的蹭过裕昌的耳垂，耳垂上传来的湿润触感，撩拨得裕昌浑身发麻。她急忙指着桌案上的汤羹道“姑母，姑父尝尝这道汤，极好的”借着说话，躲开了霍不疑。

霍不疑见状只笑了笑，道“姑父姑母吃饭吧”

众人知道裕昌不好意思，也就不多说了。崔大喝完汤，叹道“我和二弟在外面就想着家里的这口吃的”

崔侯笑道“两个馋猴，这都是你们阿嫂的功劳”

“谢阿嫂，谢阿嫂”

只有霍不疑在饮了汤以后，面色凝重，若有所思。裕昌见状，问道“怎么了吗”霍不疑摩挲着碗壁，疑惑的看向裕昌，“这汤是何人所做”

“是我从之浙带回的庖厨，已经在府里好几年了”裕昌解释道

“是啊，我们吃着都不错，君华也喜欢”崔侯见霍不疑面上不对，急忙帮着裕昌解释

“姑父，不是说庖厨有问题，是另一件事。”霍不疑看崔侯和裕昌等人着急，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今日我在皇后宫中喝到了差不多味道的汤羹，只是这汤程少商做的，而且她说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怎会，这位庖厨不是说过这汤羹是之浙菜”崔侯不禁发出疑问

霍不疑手指轻敲，思量着道：“恐怕另有隐情，程少商不简单”

裕昌噗哇一声笑出了声，众人疑惑的看向她。她浅笑着道“姑父，子晟你们看从这位程娘子熬糖，制甜食起她不就不简单了吗。哪家十五岁女娘，学的不是读书理家，谁会许自家女儿学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她停了停，眸中锋芒聚起，从前我不太懂，后来为收集书籍去了白鹿山又和许多世家交际，才发觉程少商所会的那些东西，都是需要时间的积累。前人典籍中并无这些，那她就需要靠自己一点点摸索而出，可她不过十五，算早慧，那不识字，不读书，如何能摸索出这些东西”

霍不疑骤然一凛，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她当人是傻子，在宫中搅风弄雨。可万万没想到这样也暴露了自己”

“或许她不是没想到，而是不得不为”崔侯笑容温和，缓缓道“太后陛下又不是傻子，至于皇后嘛，想来也是为太子而已。众人不过把她当猴，可她以为尽在掌握”

“姑父说的不错”裕昌盈然笑道“若是程少商起了心思用汤羹去孝敬太后，只怕就更有趣了”

“阿嫂这是何故”崔二好奇的问道

裕昌笑指着汤羹，道“太后宫中也有一位庖厨善做汤羹”

众人左右看看，不禁大笑起来。若程少商真起了这个心思，东西放到卫太后面前只需一口，程少商就有好一场官司要打

“你们都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霍君华皱眉出言，这种感觉真不好。

崔侯揽过她的肩，眉眼间皆是抑不住的笑意，“没什么，君华吃饭，大家吃饭”

一时饭毕，崔大崔二刚调侃霍不疑裕昌几句，就被崔侯强势镇压，顺便踢出门。霍君华则被崔侯带着消食，霍不疑带着裕昌走在长廊上，看着身旁女子笑意晏晏，如明媚的阳光，融化了隆冬的白雪。他黑暗无光的生命里，是裕昌照亮了他前方的路，让他不至于越走越远。

霍不疑不由伸出手欲抚上裕昌的长发，不想裕昌快了一步，发尾正扫过他的指尖。他对裕昌是从何时开始的，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但只记得那年他出门剿匪，路遇卫太后等人。受伤之时无人照料，是裕昌彻夜照顾。那时他只觉得裕昌对他很好，事事周到，从不因他的身份有任何的偏颇。真正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裕昌不一样的感情，是他十五岁那年，文帝开始给他议亲，都城那些人明里暗里的给他送人。他从不在意这些，只把人打出去了事。可也有人钻空子算计他，那个夜晚他梦到了裕昌的另一面，从前他的梦里裕昌总是伸出手，拉着他走出黑暗走出泥潭。这一次女子巧笑倩兮，目中深蕴着动人的光芒，身着轻纱向他招手，梦醒以后一片狼藉。此后他打着剿匪的名号和卫伉一起出门，借卫伉寻三公主，他则去寻裕昌。明明是裕昌十分普通话语动作，总能引起他浑身燥热。更让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但又忍不住靠近想要更多。那时起他就明白，对裕昌他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他不愿放手，也不可能放手，裕昌只能是他的，不管身和心都只能属于他

“女莹”

“嗯？”

还没等裕昌转过头，她就被霍不疑压在了廊柱上。男子灼热的身躯覆上来，湿热的吻凌乱地印在唇上、脖颈，手掌更是熟稔地揉搓着她的后腰，带起簇簇火焰。

裕昌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低低唤道“子…晟，在外面”

霍不疑抿着唇埋头在她颈边，久久不愿放开。裕昌感觉炙热的气息将她完全覆盖，让她四肢软绵，浑身无力。

“子晟”

裕昌推了推霍不疑，只闻霍不疑闷声道“女莹，谁也不能分开我们，谁都不行”他抬头目光灼灼，“我是你的，你放心”

裕昌被霍不疑深深地目光凝视着，恍惚间 “嗯”了一句。引得霍不疑唇角微扬，浅浅一笑，这笑容如同江南缠绵的春雨，醉人而煽情。落在心上，痒痒的，柔柔的。

在五日后的常朝上，文帝就将凌氏一族的处决正式明文下发。凌氏兄弟通敌叛国的行径刻石立柱，再将三人鞭尸悬骨，以警世人。此外，五岁以上所有凌家儿女尽皆赐死——包括出嫁女（万一凌家女儿敬爱父兄暗中教导子孙伺机复仇该如何），凌氏妇人以及五岁以下幼儿均流放漠北，凌氏祖坟掘毁，宗族改姓。不但如此，所有与凌家往来亲密的姻亲故交一应受到贬斥。这一番狠辣卓绝牵连甚广的举措，明眼人一看即知是为了永绝后患。但也不会有人想不开为一个板上钉钉一定会死的凌益求情，得罪霍不疑顺便得罪他身后的文帝和太子。

凌氏一族判决到了廷尉府，凌益的那些姬妾都知死路一条，个个痛哭流涕。淳于氏没被抓之前就是疯疯癫癫，被抓以后更是疯的厉害。不想她因此有了生路，因为被凌益折磨发疯，念其有病在身，改流放青州，虽然流放日子一样苦，但比漠北要好上不少。

姚姬与春桃刚进来时还期盼过有人来救她们，但越等越没希望便要放弃。姚姬也曾想过事情告知审问官员求得生路，但春桃劝她不要这么做，免得最后连命都没有。

这日凌氏一族处刑，姚姬与春桃随着众人蹒跚离开牢房，刚一出门就被人打晕。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朦胧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里。姚姬不由惊叫，还是春桃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别说话”

姚姬瞪大眼睛，满脸惊恐的望着春桃。春桃再次低声道“别说话，好像有人来了”

她缓缓的放下手，马车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姚姬抓紧了春桃的衣裳，两人搂抱着等待即将降临的结局。

终于脚步声停下，转而传来一阵敲击声，男人冷酷的声音传来“醒了吧。我说你们听着，马车的包袱里是户籍和路引，还有一些金银。车夫会把你们送出城，之后想去哪随你们意。但是…”男子顿了顿，用十分郑重的道“把这些事情都忘掉，管好自己的嘴”

话音落，姚姬抬头看了眼春桃。春桃朝她点点头。两人双双看向马车里的包袱，随着车外男人的一声令下，马车开始缓缓驶走。春桃和姚姬也开始抱头痛哭，但同时她们也是开心的，因为自由了，她们彻底自由了。

梁邱起看着远去的马车放下心，梁邱飞歪着头，问道“少主公怎么突然费这个心了”

梁邱起斜睨了他一眼，道“郡主说的，请少主公安排好。另外姚姬她们毕竟无辜，少主公恩怨分明，不当牵连她们”

梁邱飞点点头，忽的他拍了下脑袋，急切的道“大兄，凌益处决的时辰快到了”

梁邱起闻言，忙道“你不早说”说着就快步离开，走之前拽了把梁邱飞的耳朵，“快点”

崔侯府内，阿媪为霍君华整理衣裳，她试探的问道“夫人这是要去哪，穿的这么郑重”

霍君华理了理裙边的挂饰，随口道“去廷尉府”

廷尉府三个字出来，把阿媪吓的梳子都掉了。她忙劝道“夫人，那地方可不能去，怪，怪……”

“阿媪，我要去”霍君华直接打断了阿媪的话，神色平静的道“阿猿和子晟都不许我去，可是我要去，我要亲眼看着他死才行”

说着霍君华起身往门外走去，裕昌在门边朝她行了一礼。霍君华瞥了眼表情不自然的阿媪，又冷冷的看向裕昌，道“我不让你为难，你让开，我自会和子晟说”

裕昌再次恭敬行礼，“夫人，马车在门外。凌益的处刑地，在北军狱”

霍君华有些吃惊的看着裕昌，裕昌浅浅一笑，“有些事情总要有个结局，哪怕遍体鳞伤，不是吗”

霍君华闻言，也笑道“没错”

说着她便离开，裕昌紧随其后。可直到霍君华上了马车，裕昌还是跟着她上马车，大有要一直陪着她到北军狱的意思。霍君华这下好奇了，她打量着裕昌，问道“你陪我去，不怕子晟生气吗”

裕昌摇摇头，温声道“我送夫人去，是我和夫人之间的关系，与子晟无关。他生不生气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霍君华听得不由拊掌大笑，“就该这样，不然惯的他，我喜欢你的性子”

裕昌淡淡一笑，随着车轮的转动，她们很快就到了北军狱。霍君华和裕昌同时前来，很快就惊动了在刑场的霍不疑，他顾不上换衣服，疾步赶来。

“姑母”

“你让开，我要进去”

霍君华言语清晰，全然没有懵懂女孩的模样，这不禁让霍不疑一惊。他随即看向一旁的裕昌，见她朝自己点点头。

霍君华一面趾高气昂的大声说话，“这是我的主意，非让女莹带我来的，不许你跟她生气”她大步挡在裕昌面前，推了一把霍不疑，“快让开，要是你敢跟女莹动手，我定要文家兄长打你”

霍不疑醒过神，恭声道“姑母，刑场血腥还是回去吧”

霍君华不肯退让，“我要去，我要去，我要看看凌益是怎么死的”

说着她就推开霍不疑往刑场去，霍不疑刚要出声命人拦住霍君华，裕昌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道“子晟，那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仇，夫人也需要一个结局”

霍不疑转头看向裕昌，眸色晦暗不明，最后叮嘱她，“里头血腥太重，你在外面等着”

裕昌颔首，松开了手。霍不疑追着霍君华进了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