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生有你-霍不疑篇15

【提示】宣后粉，程少商粉勿入。

霍君华大闹宣侯府的事，并不避着人。都城什么传的最快，八卦啊。很快事情就传开了，不仅是勋贵世家们知道了，就连刚来都城不久的程家众人也都知道了。他们是为程少商送嫁而来，结果刚到都城，就听到这么个晴天霹雳，实在觉得自己不该来。本来程家子弟的婚事就是个难事，如今更是难上加难。不然自家长子这么好的职位，为何拖到今日都没娶亲，次子和万家的婚事怎么告吹的，程姎又到这个年岁了，都嫁不出去。还不如不回来呢，万一熬个三年五载，这事还能过去，也比现在难堪强

程少商心里对程家回到都城也很不痛快，自从文帝把程家调了回来，就有人时常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一味的攀高结贵，自己父母回来了都不去看看。她有心训斥，可那位赵女官每逢看见都是话里话外说她没良心，不知好歹。这样的事情发生个两三回，就足够宫人们对她无所顾忌了。毕竟赵女官是文帝身边的人，说不定文帝就是这么想的。于是宣太后也劝说程少商起码要去看看，有多不喜欢，总是要去的。宣太后大约也明白，程少商是不想回家看萧元漪的眼色。所以便让她带其礼物归家，若高兴了就住两日，不高兴了就回来

这日天色晴好，风和日丽，可程始和萧元漪在长吁短叹。程始在堂上绕了几圈，时不时还看看萧元漪的脸色。

萧元漪扶额，道“你别绕了，绕的我头晕”

“元漪，我也不想绕，可是，可是……”程始重重的叹了一声，满脸的难为情，“我这脸，脸都没地搁”他拍拍自己的脸，“你是不知道，昨日我出门，那个孙晨，就是从前和我不和的那个。他破天荒的拉着我，问我有什么生女秘籍，生出这么厉害的女儿”程始越说越心酸，“他这话不避人，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对我指指点点，看笑话一样”

萧元漪冷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去看程始。程始却叹息伤怀道“元漪，咱们当时就不该留下嫋嫋，不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萧元漪一听这话，心头仿佛被压迫，撵碎。她重重的叹息一声，眼泪潸潸而下。程始看她如此不禁大惊失色，忙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元漪，你也不要多想，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元漪止住了泪，侧头问他，“她总说我待她不好，我认”她皱眉，道：“你也待她不好吗，阿颂待她不好，还是少宫待她不好，为何她就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元漪，孩子大了，有了其他心思也是正常，更何况嫋嫋和咱们并不亲近”程始小声的安慰着萧元漪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声。萧元漪整理了衣裳，程始也轻轻嗓子，道“谁啊”

“主君，女君，是青苁”

萧元漪听她声音急切，疑惑的道“什么事”

青苁忙道“女公子回来了”

“什么”

平地惊雷起，程始和萧元漪赶忙推门而出，询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人到哪了”

青苁回禀道“刚刚回来的，女公子人在正堂，还带了许多礼物”

程始和箫元漪还未进正堂，就看见院子里摆满了程少商带来的礼物，摆设，锦缎，古玩字画，满满当当塞满了院子。

等靠近正堂就听见，程老夫人在那里开心骄傲的道“还是我家嫋嫋有本事，你们看看，这么多金银珠宝，你们说是不是”

站在门外程始和萧元漪都能听到，堂内那尴尬的回应笑声。萧元漪只觉怒气上涌，程始赶忙拉住了她，朝她摇头。萧元漪这才深吸几口气，努力平稳心绪后，和程始一起进门。就看到程老夫人满头金钗，手上戴了七八个镯子，脖子上也挂满了各式珠链璎珞。她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不想她往下看，程老夫人的腰上还系着几条华丽的镶宝石腰带

程老夫人看见萧元漪和程始来了，忙道“大郎，元漪，你们来啦”她转了个圈，因为身上挂的东西太多，太沉，险些没倒下来，胡媪和程承扶住她，程始和萧元漪也担心伸手扶她。程老夫人晃了晃脑袋，“看看，好看吗”

程始嘴角不自主的抽了抽，萧元漪是干脆不说话，也不看程老夫人

其他几人向程始和萧元漪见过礼，程始和萧元漪才将目光重新刚回程少商身上。一件雾青色的轻罗衣裙，上绣莲花纹，头上簪着玉梳，在点缀几朵花朵样式的银制小针，衬得整个人仿若温婉娴静。

萧元漪不禁想起第一次看见程少商时，她还是个未长开的孩子，如今也已经是婷婷玉立，要嫁人了。心头酸楚不止，她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上前拉住程少商的手道“嫋嫋长大了，但也比以前瘦了”

程少商微微挣开萧元漪的手，挽了挽并不散乱的鬓发，盈盈一笑“阿母，我从前就这样。你从来没有照顾过我，当然不知道”

萧元漪被程少商的话噎住，又无从反驳。程始见状赶忙岔开话题“嫋嫋这次回家，多住几日，我们大家都很想你”他说着就向其他几个小的使眼色，众人会意，也是啊是啊的说起来

程少商微笑着行礼，柔声道“皇后那离不得人，一会就要回去”

程始勉强讪笑道：“是么”他低下头，言语中多了几分忧伤之感，“皇后重要，皇后重要，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萧元漪眉头轻轻一蹙，眼中颇有愤愤之色，“便是皇后那里离不得人，住一个晚上总是可以的，就是皇后也没有扣着别人家的女儿不给回家的道理”她上前一步，看着程少商，又下意识的指责起来“可是你自己，被宫中富贵迷了眼，不想回来”

她这话一说，程始就在一旁扯她的衣袖，萧元漪甩开程始的手还要再说，却见程少商冷冷笑道“阿母究竟是为我入了皇后的眼，不回家才不高兴。还是因为堂姊没能沾到好处而不高兴”

程颂出声制止，“嫋嫋，你不该这样说话”

这些年家里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陛下把阿父和自己派往益州，全家同往。大兄远在边关，自己与阿父忙于公务，至于三弟家里的事情实在是指望不上他的。阿母一到益州就病的起不来，大母又时不时的找点事情。家中的事那时全靠姎姎一人支撑，可她从未叫过苦喊过累，更没有撒手不管。她就这样辛苦支持了大半年，等二叔来以后，分担了大母那的事，姎姎才略轻松些。葛家想把她接回来，她拒绝了。二叔说让她嫁人，她也拒绝了。她总说要等家中安定一些，她在想这些事，如今家中才在益州安定下来，又接到陛下的调令，为嫋嫋的婚事再回都城，现在肯定是耽搁姎姎了。他是人，有眼睛有心，这些姎姎为家里做的，如何还能被嫋嫋这样说。

他忍下心头对程少商埋怨，道“嫋嫋，这几年家里都不容易。姎姎照顾阿母，打理家事很是辛苦。你就不要乱说了，而且阿母前两日才生了场病，你也不要气她了”

程少商定定的望着程颂，幽幽道：“次兄的意思，都是我的错了。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她别过头，旋然泪水滑落“当初把我一个人丢在都城，你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又是怎么说”

气氛随即有些僵硬，程始出声，“好了好了，难道回来一趟，难道还要吵架不成”他给程颂使了个眼色，又低声朝萧元漪道“算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朝门口的青苁喊道“去准备午饭，多备一些嫋嫋爱吃的”

这时程姎出列，朝程始道“大伯父，我去吧。你们一家说说话”经历了许多事情，程姎也不是那年被推下水，吓得不敢说话的女娘了。她懂得看人脸色，知道轻重缓急。更明白程少商不愿意看见自己，觉得自己抢了大伯母的关注，于是主动退场，把地方留给他们一家

程始笑着对程姎点了点头，满脸的赞许“有劳你了，姎姎”

程止也在程姎离开后，拽着程老夫人离开了。如今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程始一家，程始也不在顾忌，径直坐下无奈道：“嫋嫋，婚事我和你阿母都为你打听过，那家人虽远，但世家豪富，你好好过日子，绝对不吃亏”

这话宣太后已经和程少商说过了，她当时就不太听得进去，如今哪能听进去程始说的，只梗着脖子，并不说话

萧元漪看得，一股怒火不由得窜了上来，“怎的，阿父为你打听这些，反而不得你心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程少商想都不想回嘴道“我说什么了，阿母这么生气。是因为好婚事落到了我头上不是堂姊身上吗”

“关你堂姊什么事，你看看你，性格睚眦必报，小心思又多，教你又不好好学。总是说不想学这个，不想读那个，不过是为自己贪玩懒惰找借口而已”

“那也是因为阿母把我扔在家里，那么多年，任我自生自灭”

萧元漪被气的嘴唇发白，手指着程少商一颤一颤地。这对母女一言不合就要互戳心窝，萧元漪自认她有理，程少商不好好学习，又总耍小聪明。程少商认为一切都是萧元漪把自己扔下造成的，她恨萧元漪一辈子

程始也无力调停，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把程少商扔下确实是错，可打从接程少商回来的那一天起，他和程颂他们就在疼她护她，尽力弥补程少商，可最终还是什么都不是。在程少商眼中这就是原罪，被她记一辈子，她不断强化着自己的痛苦，把别人对她的好视而不见，或许该说只要不是向着她任由她所做所为的好就不算对她好，可自家不过一个小小的关内侯，在遍地权贵的都城，当然要小心翼翼。希望她知事懂礼，在此基础上，自己和元漪也能纵容她。可惜嫋嫋胃口被喂大了，想要的太多，家里给不起

他长吁一口气，“别吵了”对程少商说道“阿父也就这么大的本事，多的也没有。嫋嫋今后嫁了人要收敛些性子，夫家可不会那么纵容你”

久久不曾开口的程少宫也说道“嫋嫋，我为你卜了一卦，说你的婚事一波三折，收场惨淡。但只要平安出嫁，就能安稳余生”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这是唯一解局的办法”

程少商对这些从不在意，摆手道：“三兄你当时还说，次兄和萋萋阿姊是一对呢，如今萋萋阿姊连娃娃都生两个了，可次兄还没动静呢，可见你卦不准”

一提起万萋萋，程颂的脸色，刹时像阴了天，黑沉沉的。万萋萋两年前成婚，如万将军所愿是郎婿是入赘。就是他麾下的一位副将。因其无父无母，入赘一事进行的颇为顺利。万萋萋与对方也算是青梅竹马，以前在军中就是常见面。连生两子后，万将军发话，接下来第三胎不论男女都跟那位副将姓。在益州时，他偶然见到了万萋萋与对方，夫妻和乐，孩儿可爱。万将军更是一门心思的帮扶对方，他才到都城时就打听过，那位副将被万将军举荐去了蜀中，与袁善见同行。没什么危险，事情也不难，其实就是混资历去的，等这次回来袁州牧就会举荐他，让他更上一层楼

几人看着程颂的脸色都不敢说话，程少商也知不该提起次兄的伤心事，只好不在说话。

最后程始开口，“时辰差不多了，吃饭吧”

“阿父”程少商朝程始行礼道“我不吃了，皇后还在等我回去”

这回连程颂程少宫都皱起了眉头，不在家住就算了，连饭都不在家吃是什么道理。

萧元漪冷冷一笑，“人家看不上关内侯家的饭菜，要去吃宫中的”

程少商一缕微笑凝在嘴角，淡淡道“我是怕阿母看着我吃不下饭，打扰阿母与堂姊母女情深了”

“嫋嫋”程颂语气中含了几分失望，道：“嫋嫋，姎姎这些年为家里辛苦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到你这就成了和阿母拌嘴的理由。”他不在看向程少商，只望着远方遥遥回想道“阿母才到益州就病了，大母又因水土不服，日日闹腾。姎姎几乎是衣不解带忙了大半月。好不容易阿母和大母的病好了，她自己又病了。就这样她也没把家事落下，照顾我照顾阿父，照顾咱们一大家子人。”程颂陡然看向程少商，目光中有了不忿，“你在哪，嫋嫋。你在宫中锦衣华服，珍馐美食。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他人的死活都与你无关。我们家是好是坏你都不在乎，你只要自己快活就行了”

程少商被他说的眼泪直掉，脸色苍白，但还是硬撑着，道“次兄怎知我在宫中没有受人欺负，被人磋磨”她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扬声道“三公主，五公主她们总是欺负我，让我做这做那；赵女官总是训诫我，说我哪哪不好；皇子们也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说着说着，就眼泪滚落，簌簌不止

“那是你自己要去的”萧元漪叹息道“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吗，踩着我和你阿父的脸。如今吃苦受累不是你自找的吗”

程少商顿时僵住了，但旋即悲笑道：“阿母不说过再也不管我了吗，当时我们一言为定了，阿母”

“你……”萧元漪怒极反笑，“好好，不管今后都不管了，只要管你都是错，你非要顺着你不可是不是”她冷冷地盯着她，声音寒透了心“程娘子，我当然管教不了你，陛下皇后才能管教你，我算谁，怎管的了程娘子”

“元漪，这话过了”程始头一回对萧元漪生气。萧元漪却不理他，转头就走。程始叹了一声道“嫋嫋回去吧，路上小心”

程少商朝他行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程始头发旋，脚下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幸而程颂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程少宫就要喊医士，被程始叫住，“嫋嫋才走你就喊医士，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可是阿父你的身体”

程始摆摆手，道“阿颂你扶我回去，少宫，你去告诉姎姎他们，让他们先吃”

程颂和程少宫虽然不放心奈何程始坚持，只能答应

而另一方面回到宫中的程少商，遭遇了最大对手五公主。清零哐啷的声音回荡在长秋宫大殿，五公主和程少商是大大出手

“你想怎么”

“想打死你”

等到文帝和宣太后赶来时，就看见两人皆是发髻散乱，衣裳不整。就他和宣太后在场，还在互相拉扯着头发

文帝怒喝一声“别打了”

打架的二人停手，五公主哭着扑向文帝，拉扯他的衣角，“父皇求您赐儿臣一死吧，儿臣不活了，儿臣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文帝想要扶起五公主，但她死活肯起来，只不断哭闹着要去死，文帝无奈，叹道“小五，有话好好说”

宣太后也咳嗽一声，语气不善的道“好端端的动手打人，小五予以为你学乖了，怎么还是不改跋扈”

五公主低低抽泣，程少商却向找到了后援，哭道“皇后，妾才回到长秋宫，五公主就扯着妾的头发，上来就是一巴掌。皇后你看，五公主这是照死里打啊”

宣太后看去程少商白皙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瘀痕，嘴角边还有一丝血迹。她拿起绢子拭泪，又扶住程少商道“小五你怎么能这么干呢”

五公主听宣太后这么说，突然面无血色，哭喊道：“我既然做什么都不对，母后就把我打死好了，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这是怎么一说，你，你…”宣太后话未说完，扶着头要晕。文帝赶忙抚好她，小声的斥道“小五，还不跟你母后道歉”

“父皇，儿臣不活了”五公主满不在乎的哭闹着，“整个都城都知道，母后要把程少商许给子晟，要硬生生拆了子晟和裕昌的婚事，越家混蛋借此也对我冷嘲热讽”她大放悲声，双肩瑟瑟的抖动着“女儿怎么活，本来为三兄纳良娣的事情，我在越家就抬不起头，如今又得罪了子晟，不如死了算了”

宣太后一听，身子一歪，就像是坠进了无底的深渊。文帝使力拉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宣太后咳嗽几声，声音都变了：“怎么会这样”

五公主只顾着哭，程少商听牵连到自己也不敢说话。文帝只好安慰道，“小五不怕，要是那个混账欺负你，朕为你做主，你母后也会为你做主的”

五公主站起身，浑身战栗，却也定定说道“父皇不怕和您说句实话，我也是指望不上母后了。当日母后自请废后，保全皇兄。可曾想过我，怎么办”她擦干眼泪，理了理头发，“说来说去，还不是程少商更入母后的眼，我这个女儿可有可无罢了”她死死盯着程少商，语气中都是怨怼

“小五”文帝看她越说越过，忙道“回去吧，真有事，父皇为你做主”

五公主行礼，告退，只是刚走没有两步，门外就有宫人高呼，五公主晕倒了。文帝和宣太后着急不已，忙让人把五公主抬进后殿。程少商则是无人问津的那一个，和五公主相比她又是什么呢

作者在乐乎程姎有罪的同人文下面，看到了一条这样的评论，关键词就是程姎有罪说，大概意思就是葛氏有罪，所以程姎也有罪。用现代话说，就是你有个杀人犯的妈，所以你也是杀人犯，不配好好活着。这个辩证挺深奥的，她有杀人犯妈所以她也要去死，才算公平。但是她为此认真做的一些弥补和努力都是应该被抹杀的，就因为你有一个杀人犯的妈。这个论断不能说错但也不能说没错。因为人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凭什么为任何人去死。人在一些事情上是无法非黑即白的，真正有资格说对就对，错就错的是那些上位者对下位者，站的高所以审判别人。同等级的人往往和对方，闹得再不可开交，也是吵完拉倒，不说话不搭理。一点想法，不喜勿扰

作者古人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思维放在现代社会同样适用。宣后选择自废，确实没有把五公主的未来考虑在里面，古代女子出嫁在婆家除了自身条件过硬以外，就是靠娘家过硬，说白了有好爹好妈好兄弟。原著里宣后和越妃关系那么好，也不见她为五公主婚姻不睦，做过什么事。越妃起码出面训过五公主夫妇俩，虽然没有效果，但做和不做是两码事。其实说到底就是程少商很入她的眼，又能替她照顾孩子，守护家族，五公主这个不听话爱惹事的，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不必为她惹越妃和文帝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