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寿春平叛，楼犇的绝世“好计”

军中生活十分清苦，但是用梁邱飞的话说，比之前他家少主公过得已是可以用天上人间来形容了。每次等凌不疑处理好军务，回到营帐时，都以几近天明。帐中灯火早已熄灭，凌不疑本以为裕昌入睡不愿搅她好梦，没成想裕昌趴在桌案上等他，睡了一夜。春寒料峭，冷得很，裕昌身上只披了件他的长衫窝在案上，凌不疑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想笑。明明让她不要等了，还是那么执拗

临近寿春时他干脆把裕昌留在了后方由梁邱飞保护，自己带着梁邱起围困寿春。不过他很快就会后悔了

“报，都城来信，铜牛县失守，县令颜忠挟两千精铜投敌，颜忠下落不明”

“派人查探，等寿春之战结束后再行处置”

来人欲言又止，最后慢吞吞的说道“梁邱将军口讯，少女君率一队人马已前往收复铜牛”

“什么”凌不疑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原来铜牛县县令投敌，此事惹得那些世家子弟们，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大展身手。问题是在此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重。为防止这些人坏事，裕昌打算自己带队收复铜牛县。这话一出就得到了梁邱飞的举双手反对“这可不成，少女君，太危险了”

裕昌桌子一拍，浅浅划过一丝冷笑道“梁邱飞，我私印在手都调不动你，是不是”

“少女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如我带队去，或者我派一队人跟齐侍卫长去”梁邱飞小心翼翼地说道

裕昌扶额叹道“你去，那谁来压住那帮世家子弟。再者黑甲卫能服一个我公主府出身的侍卫长吗，我去最简单。你放心，队伍是由齐大兄带，我不过是去充个数，做个吉祥物罢了，不会上战场的”

“少主公，非得打死我不可”梁邱飞苦着一张脸求放过的样子，着实好笑

裕昌心中想笑，面上却平和波澜不兴地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派人随我去铜牛，你家少主公回来，我保你周全。二在这呆着，我和齐大兄率一队公主府精锐前去，你就等着被你家少主公打死。你选吧”

梁邱飞是欲哭无泪，这么倒霉的事，怎么就被他碰上了呢，于是被迫上了贼船

铜牛县收复有惊无险，楼犇能言善辩，深谙纵横之道，说服了彭坤手下守城的将军马荣弃暗投明。等到裕昌赶到时，不费一兵一卒，铜牛县失而复得。可她却感到很奇怪，收复得太顺利了，顺利地出现了违和感，向是在按照固定好的路子在走，好像不管谁来都是如此，所以她派人查探了颜忠之死的始末，终于让她找到了问题所在，只是此事她无法处置，只能等凌不疑来了

而得到裕昌前往收复铜牛县消息的凌不疑，除了骂梁邱飞无用以外，只能加快速度夺回寿春，于是他兵行险招，竟然藏在梁将军运送粮草的马车中孤身潜入寿春。挟持彭坤打开城门，黑甲卫及时赶到里应外合之下，凌不疑打开城门机关，寿春城破，彭坤也被活捉，凌不疑在简单安排好寿春事宜后便火速赶往了铜牛县。

等凌不疑赶到铜牛县的时候，诸事已毕，只等他拍板定案。

凌不疑看着梁邱飞拿来的卷宗，听他汇报着这里的情况，从裕昌用私印命他调齐人马，随她收复铜牛县，到她发现铜牛县县令投敌有问题，仔细查探，封好卷宗，找到人证，等他定夺

凌不疑是一言不发手指轻点桌案，每点一下梁邱飞小心脏就随之跳一下，生怕他家少主公开口就是把他给宰了，少女君救命啊，不然大兄就要给我收尸了

梁邱起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弟，有心求情，可也不敢胡乱开口

“梁邱飞，你本事很大嘛”

“少主公，不是，我……是少女君她……”

凌不疑一眼望向梁邱飞，脸上乌云般的阴翳，淡淡道“那要你何用”

裕昌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正巧听到这话，眉眼一动，笑吟吟的说道“喝药吧”

瞟了眼跪在地上汗流浃背的梁邱飞，将药递给了凌不疑，眼神示意梁邱起把人带走

梁邱起如蒙大赦，拽着梁邱飞的后领子，就往外走。凌不疑倒是看见了裕昌向梁邱起使眼色，想要阻止，但裕昌往案前一站，挡的个严严实实

“梁邱飞也是听命行事，不关他的事”

“可有受伤”

裕昌噗嗤一笑，用手指比划给凌不疑看“没有。梁邱飞那胆子，真比绿豆大不了多少。他再三和那队人叮嘱，要把我护在后面，他也不想想，就我那本事难道还能上前线去吗”

凌不疑瞧着裕昌说得眉飞色舞，突然出声说道“我不信”然后一把打横将裕昌抱起，转身往内室走去

“凌不疑，你做什么”

“放我下来”

裕昌的双手被凌不疑一手反剪压在榻上，他的另一只手细细地描摹着裕昌的脸颊。裕昌动弹不得，只好瞪着眼睛说道“都说，没有了，你还要干什么”

“检查”凌不疑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指从她的面颊留恋至光腻的颈，一字一顿的说道

裕昌白皙的脸颊变得绯红，清澈的眼眸终是在凌不疑的动作下蒙上了一层水色，裕昌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朝下滑去，挑开了她的腰带。从空隙处探入衣内，沿着腰身曲线灼烧她每一寸肌肤，激起她一阵战栗，裕昌颤巍巍的说道“把灯熄了，子晟”

“我还以为胆子大的很，毕竟连战场都敢去”凌不疑说着笑吻上她的面颊，低语细细道

“子晟，别，灯”

“没灯可检查不清楚，或者你也可以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才不要”裕昌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喉间的呻吟声溢出

“嫣嫣，我很害怕，下次不要去冒险了。我在不是吗”

烛台上的烛火一盏盏地亮着，烛泪点点顺势滑落。照亮这一室旖旎

裕昌在初阳的辉照中醒来，凌不疑已起身穿好了衣服，见她仰起身，温声道：“在睡会吧，昨夜你累了”

裕昌脸上一红，嗔着看了凌不疑一眼，便缩进了被子里继续睡了。等再醒来时已经是了日上三竿，她起身从带来的箱笼中，摸到了药瓶，可瓶中早已空空如也，这时阿素为她端来早膳，并为她梳妆。裕昌也就把此事丢过不管了

寿春平叛功成，彭坤被擒，铜牛县令叛国，这些都是凌不疑的事情了。一切处理稳妥后，凌不疑和裕昌就赶回了都城

“还是这支珠钗雅致，显得你素雅端方，倒是就带这支”

“不可不可不可，大喜的日子，戴着白珠子多晦气，不如戴着艳艳的贵贵的金笄。嫋嫋此次定亲，都城多少人扒着眼睛看看，万不可失了咱们家的颜面，金笄要足够粗足够沉，方才富贵吉祥”

“君姑，我倒是觉得落落大方才对，要不这个檀木簪子也挺好的”萧元漪从青苁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支檀木簪子，边说边插在程少商头上

“她是成家，不是去仙馆出家”萧元漪的提议被程母一口否决，她随后从一旁的拿出来一个华贵的发冠戴在程少商的头上“这有一个宝石头冠，上边还有玛瑙，多值钱”

事关女儿终身大事，萧元漪也坚定不移地反驳程母道“这头饰和她的服饰根本就不衬，新妇倒是觉得未必要珠光宝气，关键是要雅致。这个扇形的簪子多好，都城少有女娘戴这个”

“你们这些后生女娘，就一点规矩都不懂。扇，就是散，讲起来太不吉利了。我这有一套龙凤呈祥，来，戴上”

“停”萧元漪和程母都拿着发簪在程少商头顶比划着，程少商现在是知道了阿姊为何那天不许自己给她梳妆打扮了，再戴下去脖子都要断了，她赶忙挥手示意“阿母，大母，你们不必如此担心。定亲宴时的穿戴，阿姊都为我准备好了”

“真的”程母一听既省钱又有面子，怎么能不高兴的想要跳起来“那太好了，那可省钱了。不但省钱，还真有面子”

萧元漪听后十分落寞，但还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说道“嫋嫋，公主为你准备好了定亲时的东西，那阿母给你准备成亲用的吧”说完继续从青苁手中的盘上挑挑拣拣

程少商一面小心地拿下头上的钗环，一面无所谓地说道“也不用阿母准备，皇后把成亲时用的嫁衣首饰准备好了”

这话一出，萧元漪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抑制不住心头的酸楚说道“这是皇后赏赐程家的恩典”

“定亲宴时五殿下，凌将军都会来”

“哎呦呦，好啊好啊”程母一听自然兴高采烈，这么多重臣皇子都来参加嫋嫋的定亲宴，这是给程家增光啊

“这也是公主安排的”

“嗯，一应物品都以准备妥当，不用阿母操心。裕昌阿姊说了凌将军，五殿下等我成亲时都有一份添妆，加上她准备的，皇后和圣上赏赐的，必能令我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进袁家”

萧元漪是有苦说不出，不管她怎么想都改变不了，她在嫋嫋婚事上的无所作为，自己更像一个挂名阿母，该做的事情都被皇后和裕昌公主给安排好了，甚至比她做得更好。嫁妆，规矩礼仪，后宅处事，人情世故通通都不用她插手。她努力地控制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但好像毫无用处。

莲房从门外走来，向程母和萧元漪行礼后，朝程少商说道“女公子，楼二公子携妇前来，贺女公子定亲之喜”

楼垚，程少商吃了一惊，她听裕昌说过几句楼大公子与铜牛失守有关，此等关键之时楼垚怎么还有空来找自己，她面上不显朝莲房说道“请楼二公子，楼二夫人偏厅相见”

“大母，阿母，我先去看看”

萧元漪看着如今端庄持重的程少商，心停了一瞬，只觉得整个人都颓败到底了。嫋嫋如她所想的那样乖巧懂事，可自己却宁愿她像从前一样顶撞。那样她起码觉得自己是她的阿母，总好过如今的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萧元漪忽觉得眼角微凉，泪水瑟缩在眼角，可她却不肯流露分毫

程少商来到偏厅见到了等在那里的楼垚夫妇，她盈盈道“有失远迎了，楼二公子，楼二夫人”

楼垚上前欲言又止，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被在一旁的何昭君拉住，她满脸笑容的说道“程娘子，恭喜了。今日我夫妻二人来得仓促，等到定亲之日，定要备一份厚礼贺程娘子”

程少商当做看不见这些，依旧笑意微微地与他们打太极

最后楼垚忍不住了，他焦急说道“少商，是我大兄之事。今日来请你入宫求情”

“阿垚，你何出此言。楼大公子出什么事吗”

何昭君拉住急慌的楼垚，向程少商缓缓道出了楼犇的事情的始末

“阿垚，这可是叛国罪。你想求的楼大公子死罪豁免，可想过被他害的无辜身死的颜县令，若是他计划没有成功铜牛县的百姓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那是我大兄啊”

“楼二公子请恕我无能为力，军国大事我又能如何”

“我，我”

“程娘子，我夫君的意思，也是想……”

程少商朝楼垚他们二人行礼说道“家人犯罪，寻人求情，本是人之常情，少商明白。可此事牵涉不小，我不过是宫中女官，岂能管前朝之事。请二位见谅”随后吩咐莲房“送客，少商还有事先行一步”

楼垚夫妇无功而返，悻悻而去

程少商话虽然说得绝情，但还是让莲房去了公主府找裕昌询问清楚，知道陛下仁厚除楼犇并未牵连，楼太傅与楼家众人虽被贬还乡，但还是保住了性命。可叹王延姬带着腹中孩儿与楼犇头七之日投湖殉情，夜间水流湍急，楼家护卫连尸体都没捞上来，母子二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这些都不是她该担心的，因为她的定亲宴就要到了。袁善见把定亲宴办的十分盛大，裕昌，凌不疑，五皇子，都齐齐到场，陛下和皇后还赐下贺礼，将定亲宴的喧哗热闹推到了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