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圆满些

嫁入袁家后的日子，并没有司岄悬想象中的无味，反倒是乐得自在。

袁州牧戍守驻地，袁夫人喜好清静，晨昏定省全免，府中大小事务一应安排妥帖，各有专人负责。本以为要成为一名操劳一家子事务的宗妇，如今倒是被袁善见娇养了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

全都城女娘最羡慕的便是她，不仅嫁了个赫赫有名的郎婿，还备受宠爱，不久，二人便成了都城中的夫妇典范。

袁善见每日的行踪便是上朝，陪夫人。文帝器重他，三皇子虽对他心有芥蒂，奈何袁善见的业务能力实在是让人无法挑剔。

自他们大婚后，司崇影与霍不疑便早早回边关驻守，司岄悬唯一知道的便是，在他们大婚那日，霍不疑与程少商见了一面，最后不欢而散。

程少商与宣后幽居长秋宫，如今已当上了程宫令，她常进宫探望，但从未提起霍不疑之事。

可无论他人如何劝导，程少商再也没出过长秋宫。

万萋萋如愿嫁给了程颂，程姎在班嘉的穷追不舍下还是嫁给了他，这两对都已生了孩子，连程少宫也娶了妻。

时间一晃而过，几年光阴便匆匆过去了。

——新年正旦

袁府的某个院落里挂满了红灯笼，一片喜庆之气，在古朴沉重的袁府显得格格不入。

司岄悬哎呀你往旁边挂些，对对对，再左边一点。

袁善见这样？这样？

好不容易挂好最后一个灯笼，袁善见从木梯上下来，拍了拍手，欣赏他们二人的杰作。

司岄悬果然这灯笼还是自己做的好看。

袁善见看向身旁的司岄悬，对方笑得入心。忽然下起了雪，他连忙给她披上大袄，拂去头发上的雪。

袁善见对了，霍不疑被召回，半月之后到达都城，兄长倒是还留在边境，不愿回来。

司岄悬随他去吧，反正他在那儿有了心上人。

司岄悬子晟倒是……

她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袁善见明白她的意思，见她那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内里可是忧心忡忡。

袁善见少商君在长秋宫陪着宣皇后，如今已是宫令，这么些年，也算是自由自在。

袁善见你担心他们，不如多担心担心你的夫婿，圣上推行度田令，这些时日我忙得脚不沾地，你也未曾慰问。

说着，袁善见执起司岄悬的手握在手中，一副委屈模样。

司岄悬怎么没有慰问你？我可是每晚都陪你呢。

司岄悬撇了撇嘴。

司岄悬我也很忙的！

袁善见哦？是吗？

袁善见忙着给万萋萋他们带孩子出去踏青，还是忙着训练府兵？

司岄悬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成婚多年，袁善见倒是习以为常了，总是说些做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与事，她倒是一如往常的羞涩。

司岄悬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往后定然将你放在心中第一位。

司岄悬今日…我完全属于你。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袁善见把她搂的更紧了些，正要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却被匆匆跑进来的了芯打搅了。

她连忙从袁善见的怀中退出去，整理好衣裳，而袁善见则有些不悦。

袁善见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了芯顿了顿，神情焦急地回道。

了芯宣…宣皇后，不好了……

司岄悬往前几步，面上带着不可置信。

司岄悬什么？！

……

袁善见立刻让府中下人套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往皇宫。他一直搂着神情恍惚的司岄悬，无声安慰着她。

——长秋宫

司岄悬嫋嫋，皇后如何了？

程少商眼眶通红，明显是方才哭过。她佯装无碍地握住司岄悬手臂，哑声回道。

程少商孙医官说，皇后积郁成疾，如今一病倒，快则月余，幸而还能捱到新春……

司岄悬不是好转了吗……为何……

司岄悬不敢相信，这个培养自己长大的人，也要离她而去了。

程少商阿姊，你进去吧，皇后想同你说说话。

木讷的越过屏风，司岄悬见到了躺在榻上面色如纸的宣皇后，听见有人进来，她缓缓睁开了眼。

宣后阿悬……

司岄悬我在。

司岄悬赶忙过去握住宣皇后冰凉消瘦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告诉宣后她还在。

宣后好孩子……

宣后如今你已为人妇，予最开心的便是，你能与心上人修成正果，予盼望你日后的人生长长久久，圆圆满满。

宣后只是，予不能抱到你与善见的孩子了……

司岄悬不是的，皇后，你肯定能等到那一日的，届时承欢膝下，皇后，你再教我的孩儿写字好吗？

宣后轻咳两声，扯起一个虚弱而苍白的笑容。

宣后善见是个好郎婿，亦是才子，有父如此，你的孩儿定能写出比你更漂亮的字。

泪水忍不住从眼眶涌出，司岄悬摇了摇头。

司岄悬不要，没有人比皇后更厉害了……

宣后抬手，轻轻为司岄悬拭去眼泪。

宣后如今，予只想盼望你与少商往后的日子，都能过得圆满些，再圆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