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骅别院
医官正在为凌不疑处理已腐的伤口,因为拖的时间太久以及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凌不疑的伤口现在十分严重骇人。
司岄悬都不忍直视。
凌不疑嘶——
凌不疑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只好紧紧握着旁边的木屏风边框忍痛。
凌不疑陛下,臣的伤口有碍观瞻,您不若先行回避吧。
文帝回避个屁,朕什么没见过?
皇帝缓缓从旁边叉着腰走了出来,声音带着怒意。
他看到凌不疑的伤口,吓得张了张嘴,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文帝嗐,你现在知道自己伤重了?再晚个半日,别说你胳膊了,就连你的小命都不保!
文帝朕早就告诉你,早一些娶妻生子,整日打打杀杀的!到头来呀,死了都没人给你送葬,坟前连个打灵幡的人都没有!
司岄悬陛下别逼子晟了,要是再像四年前那般逼他娶裕昌郡主,他又得出去找仗来打了。
司岄悬到时候他估计得跑到胡人地界上找仗打,我可不想跟我阿兄一样……
凌不疑冒着汗,开口。
凌不疑届时我就将这条性命葬送在那里,如此,陛下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烦恼了。
文帝被他们二人“沆瀣一气”气的十分无奈。
文帝你们呀,一个个的竖子,还说这样的蠢话!
他又看了看站着的梁氏兄弟。
文帝还有你们俩,废物!
文帝将军与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俩是瞎了还是残了?为什么不早些回来,早些医治?
阿起与阿飞瑟瑟发抖。
凌不疑陛下要怪罪还是怪罪臣吧,战场上军令如山,他们二人也不好违抗。
文帝你不要仗着朕舍不得怪罪你你就肆意妄为,朕把你们二人当亲生子女一般的抚养长大,你们如此不爱惜自身,到底要作甚啊?
医官已经完成了凌不疑伤口上腐肉的清除,正打算为他包扎。
凌不疑嘶……
皇帝急了,对着医官就是吼。
文帝你能不能轻点儿?!
凌不疑无妨,继续。
司岄悬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连忙拆开自己左手掌上的绷带。
果然这几天过去,伤口越发严重了,她也需要清除腐肉。
知道凌不疑伤势更重,司岄悬只开口让医官先给凌不疑处理,待他处理完后再处理自己的。
司岄悬哎哟,陛下您看……
司岄悬故意将自己手上骇人的伤口给文帝看,文帝吓了一激灵,又满脸着急。
文帝哎呀你这真是,女娘家家的就非要跟子晟一起上战场,现在好了吧,伤成这样,医官你能不能快点?!
医官内心os:谢谢,我没有三头六臂。
文帝你也是,该嫁人的年纪还如此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再熬就熬成老姑娘了!
听文帝又要开始啰嗦,司岄悬装起疼来。
司岄悬哎哟好疼啊……
其实她的手与肩一直在隐隐发痛,但是她对疼痛的忍耐力仿佛是他人的好几倍,总是强撑着到晕倒才被他人知晓。
文帝拧着眉,十分沉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
文帝朕与你阿父,与子晟的舅父,情同亲兄弟。
文帝自幼,一起吃一起住一起长大,他们为了国家牺牲了全家人的性命,朕心痛,自责无法救他们一命,这才把霍家全族荣耀都赏赐给子晟,把司家全族的荣耀赏赐给你呀。
文帝就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活着,你阿兄,我是怎么劝怎么逼都没用,现在你们俩个也是这样。
文帝一个一不娶妻二不生子,一个不好好待字闺中,整日二人打打杀杀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霍氏与司氏的血脉,难道真要断送在你们手里吗?
听着这话,司岄悬也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知道皇帝在为了他们好,但是有些创伤,历经了这么多年伤口依旧在流血。
她与子晟在成长的路上,不断的舔舐着那伤口,试图让它愈合让它结痂,但是他们发现,他们做不到。
他们就一直拼命,其实在他们心里,自己的命早就不重要了。
能支撑他们活下来的信念,暂时只有复仇。
凌不疑臣只是想像舅父那样,娶一个知心相爱之人,与其像城阳侯那般朝秦暮楚地弃我阿母,使得两人相恨半生,臣宁可孑然一身,陛下不必再劝了。
司岄悬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也不须太过担忧我们,等到我们真的各自找到那知心之人,自然第一时间带到您面前让陛下看看。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梁邱起与梁邱飞。
文帝还看什么看,还不给朕滚出去,嗯?
皇帝撇了撇脑袋,示意他们到主殿去。
梁邱起与梁邱飞赶紧忙不迭跑了过去。
这时医官已经快包扎好凌不疑的伤口了。
文帝慢一点啊,等一下子晟就陪昭昭处理伤处啊。
说完,他边走到主殿去了。
司岄悬叹了口气。
司岄悬圣上拷问阿起阿飞去了。
凌不疑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司岄悬那不一定,你估计忘了阿飞了。
凌不疑愣了愣,好像确实是有点太过信任阿飞的嘴了……
这个没头脑!……
果不其然,很快另一边的文帝已经提取到重要的信息关键词了。
文帝拔箭、疗伤、小女娘!
……
凌不疑躺在床上,而司岄悬在一旁喝茶。
司岄悬我说子晟,你这捐款也不带上我,你什么意思?想独占嫋嫋是吧?
凌不疑睁着眼睛,也不搭理她。
这几日她一直吵着要去骅县找程少商,要去看那日救下的小妹,刚开始他还应她几句,后面干脆被烦的不说话了。
司岄悬见他不搭话,也自觉无趣。
这时,文帝故意放大音量的声音传来。
文帝很不错呀,看来这个程止,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曹常侍是啊陛下。
凌不疑与司岄悬立刻竖起了耳朵。
文帝噢!听说他有个侄女颇为贤能啊,不仅救死扶伤,而且还鼓励恢复生产,嗯……不知道这个小女娘,是否婚配啊?
司岄悬看着眼前平躺着的凌不疑立刻坐了起来,被他吓一跳。
文帝啊当然了,如此能干的小女娘,哈哈这求亲之人,一定是踏破门槛了吧?
曹常侍回陛下,程家女娘尚未婚配!
凌不疑听到这里,立刻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就好像没受过伤一样。
上一次见他这样还是他去救少商的时候……司岄悬赶忙跟了出去。
文帝尚未婚配啊?噢~
凌不疑陛下!
凌不疑程老县令携子孙共同殉城而亡,忠义无双,是否应当追封嘉奖?
文帝看了看凌不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司岄悬。
司岄悬知道文帝已经知晓凌不疑可能心悦少商的事情,连忙对文帝挤眉弄眼。
文帝看到她那般模样,知道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很想笑,又不能笑的太明显。
文帝你起来啦?
文帝咳咳,对,朕是有此意。
文帝嗯……朕打算命人呐,拿着这个追封诏书去趟骅县……
文帝还没说完,凌不疑便直接跪下了。
凌不疑臣敬重老县令为人,愿前往传召。
司岄悬憋着笑,看着凌不疑这速度,挑了挑眉。
文帝哎呀起来起来,你这个伤……
凌不疑好了。
文帝啊?
凌不疑挺直了腰杆,十分认真的说。
凌不疑已经好了。
文帝愣了愣,又反应过来。
文帝噢,那好,那既然子晟想亲自跑一趟,就去安排吧。
曹常侍是,遵旨。
凌不疑看着曹常侍缓缓退下,嘴角微微上扬。
文帝看了看凌不疑,又看向司岄悬,也憋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两大cp头子会晤)
文帝哈哈,好的还挺快呀?
凌不疑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听到文帝这句话,他赶忙恢复正常表情。
文帝嘿嘿嘿,年轻,年轻就是好得快呀!
文帝比不了,比不了呀~
凌不疑谢陛下。
凌不疑匆匆说完,就回去准备了。
司岄悬憋不住了,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文帝嘘!
司岄悬又连忙捂住嘴。
司岄悬内个,陛下,我也要去。
文帝去去去,你跟子晟一块去。
然后文帝又小小声的说。
文帝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报备给朕知道啊……
司岄悬一脸担负重任的点了点头。
司岄悬陛下放心,我一定好好撮合……不是,是好好完成!
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的跟是他自己恋爱了一样。
……
——此时,另一边的别院
皇甫仪派出去的小厮将他打探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告诉给了皇甫仪与袁善见。
“小人已多方打探,当真是程家女眷,且不止一人,程家四娘子也在车上,随骅县县丞程止一同上任,谁知在途中遭遇匪贼,伤亡不少,后被御前凌将军与安平公主所救……”
听到熟悉的名字,袁善见一下子慌了。
他猛的站了起来,走向那小厮。
袁善见什么?安平公主返程去救程家女眷了?!
小厮连忙答是。
袁善见她可有受伤?
那小厮愣了愣,回答:“听闻凌将军与安平公主皆受了伤,早已赶回圣上所处驻军大营治疗了……”
袁善见松了口气,却还是深感紧张。
皇甫仪那程家女眷现如今在何处?
小厮回答:“如今一行人现已到达骅县。”小厮又看了看一旁一脸凝重的袁善见,“还有……凌将军与安平公主即将去骅县传召。”
皇甫仪也松了口气。
皇甫仪下去吧。
待到小厮走后,皇甫仪转过身去向袁善见说。
皇甫仪无论如何,为师要即刻启程见上她着一遭,经此一事,万万不能再等下去了。
皇甫仪我欠她情债太多,若是不能当面与她吐露心中愧疚,为师此生,死不瞑目啊……
这次袁善见立刻便答应了。
袁善见好,弟子陪同夫子一同前往骅县。
袁善见转身走了几步,一脸担忧。
他缓缓叹了口气。
袁善见嗐……这天下女娘众多,为何偏偏她这么倒霉……
……
——骅县
上一次来到骅县,是尸横遍地,满目疮痍。
现在看到的骅县,已经在慢慢变好了,许多房屋得到了修缮。
骅县的百姓跪在道路两旁,身穿白麻孝衣,额头配着白色孝带,深深的低下头。
凌不疑穿着黑色斗篷,司岄悬也搭了一件,内里穿着纯白色的衣裳。黑甲卫的一众黑色,与道路两旁的白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凌不疑与司岄悬十分严肃的走上木台,司岄悬将诏书递给凌不疑。
一旁站着的正是骅县新县丞程止与他的夫人桑舜华。
凌不疑制诏骅县县令程世成,广善大义,与生民恩重,名施于后世,天下贤大夫竟称也,特追封为二等关内侯。
司岄悬接过诏书,又走过去递给新县丞程止。
程止躬身接过,又递给他人。
程止起灵!
抬棺的队伍抬起程大人的棺木,浩浩荡荡的送灵队伍从道路中间走过。
路旁的百姓皆叩头大哭,自述姓名亲送程大人的灵柩。
“郑刚送老县令一程!”
“郑志明送老县令一程!”
“骅县学子,送老县令一程!!”
程老县令生前爱民如子,骅县百姓对老县令的死深感悲痛。
司岄悬也被感染了,不禁红了眼眶。
当年她阿父阿母与霍伯伯霍伯母入葬时,是国葬,举国齐哀。
那时候的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泪水早已哭干了。
她现在才明白,其实让人家难过的不是离别的那一刹那,而是在往后的日子里,遇到熟悉的时刻,想起那些往事。
她在送葬两旁的百姓队伍中,看见了嫋嫋,她身旁还跪着楼垚。
她有些吃惊,为何这楼垚也会到达骅县?司岄悬转头看了看凌不疑,发现他也看着程少商那边发愣。
可怜的凌不疑……
司岄悬又看了看道路两旁,她看见了熟悉的人。
是袁善见……
旁边还站着皇甫仪。
袁善见就站在屋舍间的巷道中,远远看着司岄悬。
看到司岄悬看向他,袁善见低下了头,转身跟着皇甫仪走了。
司岄悬愣了愣。
……
跟着程少商与楼垚到了医馆去看囡囡,在路上她才得知了原来是楼垚跟着程家的车队前来骅县的。
看着关系不错的两人,司岄悬不禁在想凌不疑该怎么办……
进到医馆,看到囡囡瘦瘦小小的躺在铺着简陋的地上,司岄悬十分心疼。
司岄悬囡囡……
囡囡见到司岄悬,虚弱的笑了。
囡囡阿姊……多谢当日阿姊与那位哥哥的救命之恩。
司岄悬摸了摸囡囡的脑袋,程少商在一旁紧握着囡囡的手。
囡囡阿姊,对不起,囡囡,囡囡要回到大父和父兄身边去了……
程少商囡囡乖,别去,别去父兄身边,你要好好活着……
少商已然哽咽,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司岄悬也红了眼眶,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囡囡阿姊们别哭,大父以前说过,囡囡将来,会有好运气,会遇到恩爱一身的人……
囡囡转头看向程少商。
囡囡阿姊,你总说,自己运气不好,如今,囡囡把自己的好运气,全都送给阿姊,你会幸福的……咳咳咳……咳咳咳……
囡囡咳了起来,满头大汗,泪水也顺着脸颊往下流。
司岄悬慌忙用衣袖擦干自己的眼泪,拿出干净的帕子替囡囡擦汗擦眼泪。
可是这泪水不管怎么擦,都会重新涌出来。
囡囡盯着天花板喃喃道。
囡囡囡囡,会在天上,听你吹笛子的,会在天上,保佑阿姊,平安的……
说完,囡囡便没了气息。
司岄悬不说话,任凭眼泪往下掉,一直轻轻擦着囡囡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司岄悬对不起……对不起……
司岄悬一直喃喃重复着这一句话,她在自责,为什么没有早些到达骅县,为什么不能再快点,再快点就能早点救下囡囡,她就不会被叛军踹中胸腹了。
程县令一家她也没有保下来,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还是让骅县重蹈覆辙了……
程少商用指腹擦拭去囡囡最后的一滴泪水,她早已泣不成声了。
……
这一天,囡囡的墓建成了,司岄悬没敢去囡囡的墓前。
她自责,她恨不得现在就执起自己的佩剑自刎,但是她想起来她还没报仇,还没为孤城被害之人报仇,还没为骅县被害之人报仇。
凌不疑说去祭拜程老县令了,司岄悬没让黑甲卫跟着,独自一人走在骅县的街道上走着。
忽然大雨倾盆,司岄悬抬起头看着天,伸出手接着那越变大的雨点,并没有要去躲雨的意思。
她只是茫然的淋着雨走着,没有目的地。
白色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右肩的伤口又溢出血来,染红了她的肩头,左手掌上的绷带也因为她的紧握拳头而染满了血。
只有生理上的痛苦,才能稍微压制心理上的痛苦。
步伐越来越沉重,忽然,司岄悬感觉周遭的雨突然停了,抬头一看,是一把伞。
她转过头,便看见袁善见那紧蹙的眉头。
司岄悬绷不住了,泪水混着雨水都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只觉头越发沉重,她张了张口。
司岄悬袁善见……
随即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袁善见连忙扶住她,伞也不要了,他随手一扔,抱起司岄悬就往医馆跑。
上回跟着夫子来找桑夫人时他便担忧司岄悬,他想以她的性子,估计又要伤害自己了。
他早早的便了解了她的身世,起初只知道她可怜,现在更觉心疼。
乘着马车独自来到骅县,果不其然看见了正在淋雨的司岄悬,肩上手上皆是血迹,他打着伞赶紧过去,也不顾被泥污染脏了衣摆。
到了医馆,他连忙换来医士给她医治,医士说是由于心绪不宁几日未曾进食,且旧伤恢复不好,还导致了破裂,再加上淋了雨有些许感染,故发了高热,虚弱昏厥。
请了女娘替她换了衣裳重新包扎了肩上的伤口,他看着医士为她左手上药,那染满血的纱布一揭开,袁善见被吓了一跳。
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他不知道司岄悬是怎么扔得了的。
医士熬了退烧的药过来,需得让司岄悬喝下。
袁善见我来吧。
袁善见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亲手端起药碗,拿着药勺喂她一点点把药喝下去。
一旁的医士见着这穿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公子亲自在给人喂药,不禁感叹这女娘真是有一名好夫婿。
司岄悬在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了袁善见的脸,他好像十分担忧。
是在……担忧自己吗?
她又好像看到凌不疑匆忙进来,看了自己几眼,他好像在跟袁善见说话,但是司岄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眼皮好沉重,她想睁开眼睛,但是她做不到,她太累了,感觉整个人被一块巨石压着,十分疲惫。
袁善见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凌不疑,看着凌不疑一脸担忧,袁善见想起来她身上的玉佩。
果然,她今日也带着那玉佩。
凌不疑。
也对,都城都在传司岄悬心悦凌不疑,要不然怎么连出征都是每次都两个人一起?
袁善见沉默着,看着凌不疑抱起司岄悬就往外匆匆走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司岄悬被抱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骅县。
凌不疑跟他说,他要带着她去皇上所在的驻骅别院,让宫中的医官治疗。
袁善见很想跟过去,可是他想不到以什么理由过去了。
比身份,他的地位比凌不疑低,比交情,他与司岄悬貌似也没什么交情,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一厢情愿。
袁善见独自站在医馆门口,扶着门框喃喃道。
袁善见或许真的,心仪也不一定要在一起……
之前他也曾对傅母说过这句话,那时候的他,对情爱毫不在意。
从小他的父母在一起便说不了几句话,他作为长子提前被迫懂事,小小年纪就开始承担家里族中的大小事务。
连上次的赏梅宴也是他亲自承办的,以他阿母的名义邀约,是为了用长辈的身份让她答应,也是他的一点私心,想让司岄悬见见自己的家人。
因为父母,他不相信爱情,他只觉得这世上之人皆在权衡利弊,所有事物都与利益挂钩。
后来他认识了司岄悬,她敢爱敢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估计后果损害,她只知道自己想做,她想护着的人想做,她便去行动。
他的内心潜移默化的在改变,袁善见知道。
可是好像在面对一个不确定因素时,他也无能为力。
袁善见刚在医馆换的衣服又被淋湿了,他没有要伞,淋着雨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第一次这么失魂落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