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狂飙

自从张彪和年年说了那些不着调的话之后，曹年年就非常刻意的躲避着和张彪碰面，偶尔见到也会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头转身就跳着跑走了，这样的举动很奇怪，他们在京海市局上班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曹年年偏偏能在张彪抬头之际就躲得没影。

　　一来二去张彪和安欣也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自信的张彪被年年拒绝了，现在人家姑娘也正在躲着呢，除了李响春风得意用一束玫瑰花抱得美人归，其他人的桃花好像又过了时节一般。

　　安欣下班也晚了捧着电话也一言不发的听着另一端孟钰的哭诉，她平常总是趾高气昂的和公主一样，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孟钰“安欣，你知道的，我不想和我妈一样，一辈子为了一个警察提心吊胆的，学校有个学长，对我一直挺好的，我想。”

　　话筒的另一边孟钰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等待着安欣的挽留，可安欣并没有说出口。

　　孟钰希望自己放弃警察的职业和她去安稳的北京，他无法许诺，怎么回话答应，说什么不显得虚伪。

孟钰“我们就这样吧，在兄妹的位置上，也挺好的。”

　　电话挂断安欣也僵在了原地，心脏骤疼不住的弯下了身子，深呼吸，仿佛这样能缓和一些。

　　曹年年一下来就听到了信息量巨大的对话，也不禁止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莽莽撞撞的走过去也不是，若无其事的转身也不是，现在的安欣特别像是大战过后受到了重创的伤兵，也许爱就是这样，有巨大的力量将人击碎。

　　偶尔也能将人重合。

　　不过那也已然是后话了。

　　换下了警服的安欣穿着连帽卫衣，还像个刚刚出校园的小伙子一般，抬起眼眼底暗淡像是被抽干净了那些光，听见脚步声随声望来。

曹年年“安欣。”

　　见是曹年年紧绷的身子也缓和了一些，曹年年什么狼狈模样自己没有见到过啊，偶尔给她看见一次还怕丑不成，扯了扯嘴角。

安欣“是你啊。”

安欣“不怕了，今天彪子不在你也不用躲着了，你记不记得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曹年年同安欣一齐坐在了烧烤摊边，叫了一打的酒也不知道欠的是酒还是饭，她第一次看着这样失意的安欣眼睛里的光变得暗淡了下来，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杯子里倒着酒，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有种魔力总能叫人陪他一起心痛，曹年年看烤肉串来了，也把酒在他面前移开了一些。

曹年年“吃肉，别光顾着喝酒，明天一起来晨练，你看看是不是遭大罪了。”

安欣“现在酒都没得喝，凭什么呀？”

　　见他心里难受曹年年也难受的不行，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曹年年“安欣，你不难受了，好不好？”

　　她自诩是能说会道的，可到了这样的关头看着安欣的失态，她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只是无端端的陪着他一起痛。

　　安欣喝了些酒也开始抽抽的，拿着烤肉棍的手也开始发颤，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安欣和爸爸出去总是躲酒了，大概也是清楚自己酒后失态的模样的，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烤串也开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絮絮叨叨的和年年说着。

安欣“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她总是跟在我身边喊我安欣安欣，笑起来眼睛是弯的，无理取闹的时候要坐在我背上，要我背着她走，小姑娘老沉了。”

安欣“后来我父母离世，她拿着零食和糖给我，陪着我，那时候我们都很小，就他能耐，抓着我的手说，小安子啊，我愿意给你一个家，你来我们家吧。”

　　安欣捧起了曹年年的手泪眼汪汪的抬眼，重现着当时的场景，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让人无法拒绝的话，当时的安欣拒绝是为了长久的和孟钰待在一起，如今的拒绝是将他们分隔两地。

安欣“我和她，可能很难很难，再有一个新的家了。”

　　他不自主的将曹年年的手握的很紧眼泪也落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这可是安欣受伤流血都不掉眼泪的安欣，曹年年的手被他握在了手里，可是年年知道，他想握的不是自己。

　　那个乐天派的小狗最终还是因为女孩子与他分别的话，还有几杯冒着气泡的啤酒露出了坚毅外表下，一颗柔软容易碎掉的内心。

曹年年“你不要怕，总有一天你会有一个家的。”

　　家的含义是什么，曹年年的概念里面家就是由两个相爱的人构成的，然后彼此遮风挡雨，有人主内有人主外但是都是为了让一个家更好，让家人更好。

安欣“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安欣垂头像是失意的小狗，如同年年当日碰见的安小欣一般，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酒精令人冲动也带动人的面红耳赤，勾发着曹年年女侠情节。

曹年年“总会的，再不行我给你。”

安欣“你说什么？”

　　安欣打了一个酒嗝醉眼朦胧的看着曹年年，却见她大手一挥。

曹年年“我说，安欣，我给你一个家，以后你就管我爸叫爸，管我妈妈也叫妈，你小时候被孟钰呼来喝去的当哥哥，不如...”

曹年年“你从今往后就叫我一声姐。”

安欣“曹年年，你有些毛病吧。”

　　安欣最后的意识让他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看见了曹年年皱起的脸蛋，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想当人家姐姐是怎么回事，曹年年每天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啊。

　　他的胃也不经翻腾了起来，原本就装不了几两酒，直接吐了一个天昏地暗的，眼一黑索性脑袋往下扎了下去。

　　隔壁摊位肠粉店的老板见了之后，也摇了摇头，对他们还有些印象，女孩子脸蛋圆圆的怎么尽出些损招。

“见色起意就算了，直接把人家灌醉是什么意思哦，这可不好，小姑娘，往前几百米就是警察局，你这样不厚道哦。”

　　此言一出四面八方的人又冲自己看来，曹年年也不经给这人一个大拇指，要现在群众都和他似的这么有记忆力，那他们的走访工作那不是简单多了。

　　自己家回不去，要是到了安局家里定然也不好交代，曹年年只能扛着安欣一只手回了警局里去，一路上安欣说不上乖，念念叨叨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等她再想听，差点被安欣吐了一身。

　　等曹年年把他抗回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弯下身子抽出纸想给安欣擦嘴，却被他伸手拉住了手腕，不愧是做刑警的力气，逼得她弯膝视线与他平齐，安欣酒精上头，红着脸朝着曹年年的眼睛逼近了些。

安欣“从小到大，我都没想过和你做兄妹，以前没机会说，往后怕是说出口也没用了...”

　　曹年年被误认为他的女主角也承接了这段不明所以的示好，他的手很烫也轻易的把曹年年握得紧紧的，像是害怕她离开，如同乘坐着飞机的孟钰，他眼中亮晶晶的像是要掉下眼泪来，她也伸手很轻的伸出手安抚着安欣，一下一下拍在了安欣的背脊上。

曹年年“安欣，好了，知道了，以后的事情有谁说得准。”

曹年年“说不定到最后，真的是我们兜兜转转的有了一个家呢。”

　　她尽力学习着孟钰的口味安抚着安欣，她一直不是一个谈得上温柔的人，仅有的温柔也在此刻给了安欣，给了这只无助的小犬，他点了点头仍然不愿意松开手，安欣的手上也有了薄薄的茧子叫人握着特别有安全感。

　　安欣，总能让她感到心安，所以她看不得安欣那么难过。

　　曹年年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安欣再到这些日子的点滴。

　　最终叹气。

曹年年“安欣啊安欣，算是我欠你的。”

　　原本打算今天可以回趟家陪陪二老的，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艰难的打字。

　　——临时有情况需要待命，今晚还是不回家了，一切安好。

　　手边的安欣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着，在她心目中，可以称之为纯净的人，最终还是因为感情的事情受挫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