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皓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后就出院了。期间虽说沈弋主动担起了护工的职位,但他其实也没有干什么活儿。宫皓虽然右肩有伤,但用左手也能吃饭;虽然左脚打着石膏,但也不妨碍他下地活动。所以,沈弋这个护工,只是发挥了陪宫皓说话解闷的作用罢了。
不过对宫皓来说,这就足够了。
出院的前一天,沈弋把手机递给他。
“给你看个东西。”
宫皓看着那个神奇的小盒子,听见里面发出声音。
“近日,接到群众匿名举报,W区区长袁爱民滥用职权,拉帮结派,经监察部门核实情况属实,现决定罢免袁爱民一切职务并进行彻底调查……”
接着,画面发生了变化,一个被打了马赛克的男人被几个人按着,他不断挣扎着,“有鬼……你们相信我,真的有鬼!他浑身是血,还拿着剑要杀我!”
袁大渊撕心裂肺地喊着,可是并没有人搭理他。
“怎么样,看他还敢嚣张。”沈弋笑的很开心,他拿回手机,把进度条拉到原点又把视频看了一遍。
宫皓听着那个男人的声音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的。虽然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见沈弋开心,他也就跟着开心。
第二天,宫皓出院。朱蓝开车送他们回家。本来一向健谈的朱蓝突然沉默了下来
进了沈弋家的小区大门,朱蓝终于开口:“小弋,你们两个在家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就把那个阿姨再请回来。”
“不用了。”
朱蓝把车缓缓停下,“小弋,你爸爸那边着急让我回去,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沈弋放在车门锁上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出去了。
“小弋……”朱蓝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弋来到宫皓这边,帮他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扶他出来。
“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打算请你进来。”沈弋的语调冷冰冰的,看似满不在乎。
“小弋,我……”朱蓝话还没说完,就被“嘭”的关门声堵住了。
她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小弋,对不起……”
其实沈弋一直知道,朱蓝这些日子能留在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几乎已是莫大的恩赐,他根本不敢妄想她还能到家里来陪他一小会儿。但是,说没有那一点点期待也是假的。所以当那微小的期待破灭以后,沈弋还是不能控制的产生无限失望。
既然不能陪他,那她生我干什么?
沈弋从小到大,每每看到别的一家人和谐美满的画面时,总是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生我……
从医院出来坐上车以后,宫皓就察觉出了沈弋的不对劲。虽说沈弋平时就不怎么笑,但在他身边也不至于让人感到压抑。可是现在,宫皓就清楚的感受到了沈弋的低气压。
宫皓看得出来沈弋心情不好。他懂事地没有说话去沈弋,他知道现在的沈弋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宫皓洗漱完躺在床上。今天出院折腾了一天,虽然他没怎么处理,但也跟着操心,现下也觉得疲惫不堪。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不明白今晚沈弋为什么会不高兴。
宫皓所了解的少主,因为心怀苍生,肩上又背负着雅玄门复兴的重任,所以少主很少有简单快乐的日子,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愁眉不展的。
可是依照宫皓的观察,如今的少主,也就是沈弋,根本不应该有什么烦恼啊。
会不会和夫人有关呢?看得出来少主和他现在的母亲感情有些疏离。不似从前,少主是最粘夫人的。小时候少主每次挨了尊主的责骂,跟自己哭完了就会跑到夫人的怀里再哭一顿。这个时候,夫人就会像天下大部分母亲一样,轻声安慰少主,甚至有时会亲自下厨给他做他最喜欢的菜。
那为什么现在的少主和夫人之间的氛围会这么怪异,宫皓这么多天来甚至没有听到少主叫夫人一声“母亲”。
宫皓从小无父无母,尊主与夫人虽然也会管教他,但终究是教导多于情感。所以宫皓对亲情这一部分的感知是缺失的。
在夫人离世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少主的哀痛与悲伤,却永远体会不到失去至亲所受到的是一种怎么样的伤害。
这是宫皓不擅长的领域,所以这个念头像催眠棒一样在他脑子里转了几圈后,宫皓就睡了过去。
终于离开了医院的病床,宫皓回到沈弋家这张自己已经睡习惯的床后,一夜无梦,睡了极其安稳的一觉。
沈弋今晚就不像宫皓那样能没心没肺地睡上一个好觉了,他虽说是睡着了,但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一觉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弋觉得异常的烦躁,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波动了。他起床活动了几下筋骨,做了几个深呼吸,决定把这些不好的情绪都压下去。
等沈弋感觉自己调整好情绪以后,就推门出去了。宫皓难得还没醒,沈弋决定也给他做一顿早餐。
沈弋虽然是从小被家政工照料起来的,但也不至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般的家务活还是不在他的话下的。
他先是给他和宫皓一人煎了一个鸡蛋,又烤了面包、热了牛奶,一顿简易的早餐就做好了。
今天本来是应该去上课的日子,但宫皓怎么说都不同意让沈弋单独去学校,沈弋也不能答应让宫皓挂着胳膊瘸着脚跟着他去上课,于是只得同意请一个星期的假,等宫皓的伤好了以后再重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