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日,容嫣都会去藏书阁,蓝湛就坐在她对面,通常两人不会说话,但出于礼数,容嫣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只是今日,容嫣没有来,蓝湛一个人在藏书阁坐着,看着对面的空位,心里也一阵空落落。
蓝湛依旧面无表情,在回静室的途中,蓝曦臣见他心神不宁,开口道:
蓝曦臣忘机,容姑娘生病了,所以才没有去藏书阁
蓝湛既是担忧又是松了一口气,握着避尘的手紧了紧,点了一下头。
蓝曦臣忘机可要去探望容姑娘?
蓝曦臣回想起一个时辰之前。
同蓝启仁商谈一番温氏的所为与居心,刚从雅室出来,便见一众少年说笑嬉闹,他下意识地寻找容嫣的身影。
却是在不远处,容嫣蹲在一棵大树下,手心托着一团肥圆的雪球,小兔子用脑袋蹭她的掌心。
其他人也注意到她了,少女白衣出尘,恬淡温柔,眼眸弯了弯,轻声说道:
容嫣怎么受伤了?
容嫣捧着小兔子的爪子,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瓷瓶,把里面的粉末洒在伤处上,想要包扎,却没有丝带纱布一类的东西。
魏无羡容姑娘,容姑娘,你在做什么呢?
魏婴正与聂怀桑几人谈天说地,见到容嫣后就拉着江澄过去了,聂怀桑见状,也连忙跟上。
聂怀桑魏兄,你等等我啊!
容嫣抬起头,把兔子抱在怀里,对着几人说道:
容嫣你们……有包扎用的物品吗?
魏婴直盯着兔子看,这些天没见过肉了。
魏无羡哎,这兔子膘肥体壮的,味道一定不错……
容嫣柳眉轻蹙,把兔子抱的紧一点,用宽大的衣袖挡住它。
江澄魏无羡!
江澄咬着牙低声说道。
魏无羡哦哦,包扎啊,我们身上的确没有,但是这个给你用吧
魏婴扯掉自己头上的红色发带,伸手递向她,束起的长发有些松垮了,动一下就会散开。
容嫣接过,三两下给兔子包扎好,魏婴把发带给她了,待会披头散发,有失仪态。
犹豫了一下,容嫣把之前在彩衣镇买的一根木簪子,拿给他:
容嫣多谢魏公子,这个便给你挽发吧,在街上买的,做工简陋,还希望魏公子不要嫌弃
魏婴先是一愣,随即笑如朗月入怀,伸手接过。
魏无羡不嫌弃不嫌弃,多谢了
魏婴接过木簪子的那一刻,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少女如同羊脂玉般光滑娇嫩的肌肤,只是一下。
等到收回去时,趁着几人不注意背在身后,狠狠蜷缩了一下。
江澄容姑娘是要养这兔子?
容嫣弯了弯唇,素手轻柔地抚摸着兔子的脑袋,站起身来。
容嫣这兔子可爱,我很喜欢,以前没有养过,想养一只
江澄看着她怀中的兔子,嘴巴像桃花瓣一样粉红,耳朵垂着,也笑了。
江澄的确是,挺可爱的
他一转头,聂怀桑呆呆地盯着少女看。
聂怀桑容姑娘可会照看这小动物?
魏婴已经重新挽好头发,把那根木簪子插上固定住。
魏无羡聂兄此话怎讲啊?
聂怀桑用折扇挡住脸,看着容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聂怀桑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草动物,家里也养着不少兔子、鸟、猫之类的
聂怀桑容姑娘有所不知,别看这兔子温顺,但有时候它不顺意了也会抓人……
容嫣看着这个温顺眉目,一脸乖巧的少年,也露出一点笑意。
容嫣以后就要请聂公子多多指教了
聂怀桑脸上一红,连连摆手道:
聂怀桑容姑娘严重了
魏婴见他们的关系拉进这么多,连忙趁热打铁道:
魏无羡容姑娘啊,大家都是朋友,谈什么谢呢?不如干脆互相称呼名字吧
话落,不止聂怀桑和魏婴,就连江澄都看向她,眸中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期待。
容嫣敛眸轻笑,让几人微微失神,就听她说道:
容嫣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这些天来,众人已经熟悉了,唯独容嫣,与人相处总是礼貌而疏离的。
江澄心里升起一阵挫败感来。
江澄如此,一并回去吧,正好顺路
江澄扯了一下唇,笑得勉强。
聂怀桑容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聂怀桑看到那纤纤素手上刺目的鲜红血迹,喊道。
江澄和魏婴皆看过去。
容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见只是留了一点血,说道:
容嫣无事的,刚才被树枝划了一下,没感觉到疼,只是一点小伤口,渗出血而已
血液凝聚成珠,顺着手指落在地上,融入在土里,不见踪迹。
蓝曦臣忽然感受到后山阴铁发生异动,正要赶去察看,容嫣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往后倒下,江澄离她最近,连忙伸臂接住。
少女的清幽体香往他鼻子里钻,江澄晕乎乎的,怀中玉人娇软,从未和女子这么亲密过,江澄一时间手足无措,抱着她的手不敢乱动。
魏无羡容姑娘!
聂怀桑容姑娘!
他们慌乱一片,兔子受了惊纵身一跳,聂怀桑下意识接住。
蓝曦臣见状,心头一颤,连忙大步上前道:
蓝曦臣这是怎么了?
蓝曦臣欲从江澄怀里接过人,江澄却是看不见似的不动。
魏无羡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晕倒了?
魏婴此刻也是着急地不行,见江澄还愣着,急声道:
魏无羡江澄你愣着干嘛?快把人给泽芜君啊!
江澄转念想到泽芜君可能会有办法,这才不情愿的把人递过去。
怀里一下子空了。
江澄不禁有些怔愣。
蓝曦臣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寒室走去,对着一个蓝氏弟子吩咐道:
蓝曦臣快去请来蓝先生
低头看了一眼容嫣,少女唇无血色,面容苍白,眉头却是紧皱,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蓝曦臣把人放到床上,让她躺好,容嫣手脚冰凉,他连忙给少女盖上被子。
蓝启仁匆匆赶来,见到容嫣昏睡着,不禁蹙眉问道:
蓝启仁发生了什么?
蓝曦臣叹了一口气,把容嫣的手抬起,掖好被角说道:
蓝曦臣曦臣也不知,她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
蓝启仁面色凝重,他一向青睐于容嫣这个弟子,品貌才情皆是上佳,是心中侄媳妇的最佳人选,如今她出事,于公于私,都要想办法。
隔着帕子,蓝启仁的两指搭在少女的皓腕上,一语不发,眉头渐渐皱起。
蓝曦臣也不敢打断他,只能忧心地看着容嫣。
待到蓝启仁收回手,蓝曦臣才问道:
#蓝曦臣叔父,如何?
蓝启仁抚着胡子,眸色复杂。
蓝启仁观她脉象,只是普通的风寒,但是催动灵力再查探,脉络紊乱,灵气冲动,这怕是……灵识有损
蓝曦臣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地一干二净,比容嫣显得还严重。
#蓝曦臣叔父……可有办法?
蓝启仁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容嫣,说道:
蓝启仁这绝非你我能做到的,容宗主想必也已知晓,只是别无他法
蓝曦臣心中一片苦涩。
蓝启仁不过,容姑娘虽灵识有损,但只要不过分消耗灵力,或者不要触碰到极阴邪之物……
蓝启仁忽然一顿。
#蓝曦臣曦臣想起,当时感受到阴铁有异动,容姑娘便晕倒了
蓝曦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蓝曦臣容姑娘,与阴铁有关联?
蓝启仁应是如此
蓝启仁把话说完,继续道:
蓝启仁她与常人无异,这残缺的神识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只是……
蓝启仁叹了口气,看向自家大侄子。
蓝启仁我之前翻看过古籍,她损缺的神识,正是情魄,也就是说,她自出生起,便不会对任何一个男子产生情爱
蓝曦臣低声喃道:
#蓝曦臣兴许……是有办法恢复的
蓝启仁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蓝启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再喝几副药就行了
蓝曦臣点点头,盯着容嫣,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