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喊了一声“卡”。
陈可辛的声音落下来时,林容琪几乎是瞬间从那片滚烫的沉溺里挣脱出来,她猛地偏过头,避开尊龙近在咫尺的呼吸,指尖撑着浴缸边缘往后退,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鬓角,也打湿了尊龙的胸膛。
她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目光慌乱地落在监视器的方向,不敢去看尊龙的眼睛。
片场的工作人员这才敢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有人递来干净的浴巾,有人忙着调整灯光,可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在两人身上打转,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意味。
尊龙没动,依旧坐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漫过他的腰腹,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淌,落在锁骨的凹陷处,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看着林容琪慌乱的侧脸,喉结又滚了一下,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我爱你”,还在满室的水汽里发烫,烫得人指尖发颤。
他抬手,指尖擦过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那款护手霜的味道。
陈可辛走过来,手里的剧本卷成一卷,笑着拍了拍浴缸边缘:“完美,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尊龙,你这即兴发挥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他说着,又看向林容琪,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容琪的反应也够自然,这场戏剪出来,绝对是全片的高光。”
林容琪攥着浴巾的指尖发白,勉强扯出一抹笑,声音还有点发颤:“是尊龙哥带得好。”
她不敢多说,匆匆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浴袍裹紧自己,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布景,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着她。
尊龙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沉得像积了雨的夜空。
他抬手,将脸上的水珠抹掉,动作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陈可辛看出了点什么,叹了口气,蹲在浴缸边,声音压得很低:“你啊,入戏太深了。”
尊龙没说话,只是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点翻涌的情绪。
他看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忽然低声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几分自嘲。
“是太深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被晚风一吹就散,却又带着几分沉甸甸的认真,落在满室的水汽里,无人听见。
夜戏收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得很高了,银辉洒在片场的水泥地上,映得满地狼藉的道具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林容琪换好衣服从化妆间出来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攥着帆布包的带子,脚步放得很轻,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片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场务在收拾东西,远处传来蝉鸣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林容琪打算拦一辆计程车,去离片场近的酒店,太晚了,不想打扰张曼玉。
……
酒店的旋转门缓缓转开,带着门外夜风的凉意,也卷进了大堂暖黄的光晕。
林容琪攥着帆布包的带子,脚步顿在地毯上,目光猝不及防撞进不远处沙发上那人的视线里
——尊龙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空气里的安静,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凝滞。
大堂里的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水晶灯的光芒,碎在他眼底,漾开一点细碎的光。
林容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攥得更紧,帆布包的带子勒得指节微微发疼。
尊龙缓缓站起身,没说话,只是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他的步子不快,一步一步,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却像是踩在了她的心跳上,一下,又一下。
走到她面前时,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喉结轻轻动了动。
晚风从旋转门的缝隙里钻进来,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吹起她鬓角的一缕发丝,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住这家?”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沙哑,像是刚抽过烟。
林容琪点了点头,没敢抬头看他,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嗯,太晚了,不想麻烦阿玉。”
“我也是。”
尊龙的目光落在她攥着包带的手上,指尖的烟转了个圈。
“刚办了入住,在十二楼。”
林容琪的心猛地一跳,攥着包带的指尖泛白。
她订的房间,也在十二楼。
两人站在大堂中央,沉默像一张网,缓缓罩下来。
不远处的前台小姐低着头,假装忙着整理单据,却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着这边。
尊龙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抬手,将指尖的烟揣进兜里,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安抚:“上去?”
林容琪咬了咬唇,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电梯里的空间很小,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林容琪站在角落,尽量离他远一点,目光落在跳动的数字上,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
尊龙站在她对面,目光落在她的侧脸,落在她耳尖那点薄红上,落在她攥着包带的手上。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眼底。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从一楼,跳到十二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林容琪几乎是逃也似的走了出去,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
尊龙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慌慌张张地掏出房卡,刷开房门,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去,连门都忘了关。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扇虚掩的门,看着门内透出的暖黄灯光,看着她落在玄关处的影子,喉结轻轻动了动。
晚风从走廊的窗户里钻进来,带着几分凉意。他抬手,轻轻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里面传来她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一声细碎的惊呼,像是撞到了什么。
尊龙站在门外,看着那扇门,眼底的光,沉得像浸了水的墨。
他没有推门进去,只是站在那里,听着门内的动静,听着她的呼吸声,一点点,变得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