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音全跑了

“对，我搬过来了。”程彦森指了指坐在副驾驶安静吃着包子的李衡屿，“他回来了嘛，我就不去外面租了，过来和他一起住。”

“哦，哦哦。”叶茉池露出了一种似懂非懂的表情。

“上车，一起去剧团。”程彦森按下门锁，示意叶茉池上车，叶茉池也不打算客气，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一路上程彦森开着车，哼着小曲，叶茉池从后视镜里看着程彦森春风满面的样子，不禁纳闷，这人到底是谁？他怎么和传说中秋叶剧团第一严厉的程彦森学长有些不一样？从前还在读书时，也听说过他的大名，知道他是他们班的班长，对班上同学要求很严格。

再看看他身边这个不苟言笑的李衡屿，这两人怕是拿错剧本了？

“你刚才说，你下午要干什么？教小朋友？”忽然，李衡屿微微侧头，问后排的叶茉池。

叶茉池赶紧凑上去回答说：“对，我在一个舞蹈工作室兼职当舞蹈老师，周末和星期三都有我的课。”

李衡屿只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叶茉池收回了自己的身体，她闻到李衡屿身上有种特殊的香味，像是刚洗过澡以后的沐浴露的香味，但又比那个更特别更好闻一点。

到了剧团里，大家照例是在李衡屿和程彦森的带领下立刻投入到高强度的排练当中。叶茉池跟着女一号的A角演员刘慧心一起排练，她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与刘慧心这样经验丰富的演员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叶茉池想起前几天刚宣布由她来担任女一号B角时，她欣喜若狂，但很快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当时是在洗手间，叶茉池无意中听见张小洁和温丹聊起此事。

“她的水平怎么可能演女一号啊，B角也不可能啊，以前连女二号她都没演过，向来是背景板。”张小洁愤愤不平地说。

“我们也差不多啊。”温丹说。

“所以啊，凭什么这次选她啊。真是搞不懂。”

温丹想了想说：“这个剧本我之前就看过，女主角不能太高了，要不然没有剧里的那种娇小玲珑的感觉，估计她个子矮，在这个剧里也是一种优势吧。”

当时叶茉池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悄悄翻了几十个白眼，我平时也很努力很上进好不好，只不过年轻一些没什么经验，怎么就不可能轮到我了，刘慧心学姐也是这样从小角色演过来的呀！

“叶茉池，专心一点！”叶茉池的思绪被李衡屿的声音打断，“你拍子连着几次都进错了，明天下午你单独练练声乐。”

“是，知道了。”叶茉池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感到一种很大的压力，难道自己真的不行？真的担不起女一号的B角？

站在她身边的刘慧心温柔地搂了搂她的肩说：“别紧张，你没问题的，平时你都练得很好的呀。”

叶茉池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学姐。”

叶茉池一转头恰好又看见了正在互相用眼神交流的张小洁和温丹，她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沮丧。

争点气呀叶茉池，别被人看不起了！这团里还有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叶茉池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加油打气。

时间很快接近中午，大家稍微放松了些，有的人在纠结中午吃什么，有的人缠着程彦森一直请教各种声乐问题。

叶茉池也终于能休息一下，拿着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冷气是不是开得有点小了？我去调大点儿，我瞧着大家都出汗了。”王芳芳说着去调冷气了。林娇娇拿了一瓶水递给叶茉池：“这部剧好像真的强度很大诶，太考验人了，我这女二号都有点吃力，我刚刚听你有好几个唱段都很累人。”

“是啊，刚才李衡屿让我明天下午单独练练声乐。”叶茉池皱着脸说道。

“怎么练，单独找他练？”林娇娇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惨呀，哈哈哈。”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越来越怕他。”叶茉池小声在林娇娇耳边说道，“他就像那种......怎么说来着，魔鬼教练！我看到他就觉得有压迫感。”

“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吧，要不你看程彦森学长身边围了好多人，他身边一个也没有，哦，有一个，Amy。”

叶茉池看了过去，果然，程彦森身边好几个秋叶剧团的年轻演员围着他请教问题，尤其是一个叫莫北的女孩，似乎大家都能看出来她对程彦森特别殷勤。而李衡屿独自坐在角落里拿着笔在剧本上勾勾画画，只有章丽茗一个人为他倒了杯水过来。

李衡屿接过水抬头说了声：“谢谢。”

这一抬头，却与叶茉池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两人都没有挪开眼神，李衡屿若有所思地看着叶茉池，叶茉池的双脚竟然像不听使唤一般，走向了李衡屿。

李衡屿坐在镜子前的地上喝着水，叶茉池走到他面前蹲下说：“学长，我刚刚，是不是唱得挺差劲的？”

“对，高音全都跑了。”李衡屿淡淡地说。

“我......我平时接触的唱段很少有这种难度的。”叶茉池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过你还有两个多月可以练，好好练，能练出来的。”李衡屿轻声说着，眼睛却并不看叶茉池，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我以后每天下午都练声乐。”叶茉池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喃喃说道。

“今天下午你不是有课吗，教小朋友跳舞。跳哪种舞，民族舞？”李衡屿依旧目视着前方那块玻璃门。

“周三是街舞，少儿街舞。”叶茉池答道，“那我明天下午好好练。”

“每天都得好好练，你今天上午一直在走神。”李衡屿平淡地说道，而叶茉池却在他平淡的话语当中感觉到一丝危险。

“抱歉，我今天确实走神了......”

“你走吧，接你的人来了。”李衡屿说着站起身走到了一边去，叶茉池转头看向了玻璃门，这才发现黄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一直朝她挥手，想引起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