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根据我的观察……吉尔维恐怕不是人类。”妮尔表情严肃。
“那又怎么样？反正那家伙不可能把我怎么样的，”托尼满不在乎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那两把枪……”
“恶……”妮尔一脸嫌弃，“我真是受够你了，我干嘛要为一个把别人心血付之一炬的冷血笨蛋做武器？”
“你太伤我的心了，妮尔……”
“你活该。我去工作了。”妮尔重新戴上了她的单片眼镜，看起来是要赶人的架势。“——但是，飞鸟可以留下来。”
托尼反而起了兴趣：“老太婆，你从一开始到底在做什么？”“跟某些冷血笨蛋无关，赶紧走吧。”
飞鸟预感到了什么，她暗示托尼先走。托尼虽然有点疑惑，但他总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好吧，你会告诉我的。我一会回来，再见啦。”托尼穿上他的红色风衣走出店外。
这里顿时变得寂静，只剩下妮尔捣鼓机械物品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姑娘，照顾好托尼。”妮尔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飞鸟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说，照顾好托尼。”
原来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吗……飞鸟一时感情有些复杂，妮尔一直都是母亲一般的角色啊……
“其实我只是想说这句话而已……现在，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可真狠心啊，妮尔·戈尔茨坦。
2
飞鸟几乎是飞速挤开人群离开了这里。托尼本来打算跟上飞鸟的，但建筑内涌出的火光让他停下了脚步。
托尼想也没想就冲进了妮尔的店。
“老太婆……”
托尼攥紧了拳，努力平复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在旁人面前显得太激动。
他看着一个简单的矩形招牌慢慢飘到了地上，上面刻印着“.45 Warks”。
托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可能光站在这里，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用余光瞥见了四周的消防水龙带，有人打开了水龙头，但它现在不受控制地到处洒水。托尼抓住水带，接着用水将自己全身弄湿。他要毁掉另一件大衣了。
“坚持住，老太婆！在你赔我一个新外套之前你还不能死！”
“老太婆！你还活着吗？”托尼飞快地突破了已经几乎被烧毁的门。
令他吃惊的是，戈尔茨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她的工作台旁。她眯着左眼以固定那个单片眼镜，双手将她正在做的工程盖上了一块布料。
“你在做什么？着火了你知不知道！”
“着火了而已，怕什么。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妮尔抬起头看着托尼，他从来没在她的脸上看过如此严肃的表情。“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要帮你完成这枪的最后一笔呢。”
“你是没听懂我说着火了还是怎么回事？”
“安心吧，托尼，过来。”
“老太婆！”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过来，托尼。”托尼停止了犹豫的举动，向妮尔走去。“这就对了，好孩子。”
周围越来越热，围着他们的火焰渐渐蔓延到了戈尔茨坦的工作台。情形已经非常危险，托尼知道如果他们不尽快离开，等待他们的将不是被烧死而是因缺氧而死。但妮尔平静的话语让托尼不自觉地相信了她。
“把这个组装起来，托尼。用你自己的手。”
托尼随着妮尔的话看向那两块盖着什么东西的布料。“这是？”
“用你自己的眼睛看，托尼。”
“……好。”托尼掀开布料，露出下面的两块不同色调的金属——黑檀木色与白象牙色。
“这是你的武器，为你特制的，托尼·雷德格雷夫。整个世界上独此一份。”
“我的？”托尼拿起其中一把。两把枪的外形几乎相同，但又似乎有微妙的不同。两把枪的枪身上都刻着“By .45 Art Warks —— For Tony Redgrave”（.45艺术工坊制作——献给托尼·雷德格雷夫）。
戈尔茨坦看着托尼仔细查看着他的枪，目光中饱含母性的慈爱。“你明白吗托尼？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它们是专门为你打造的。”
“老太婆……”托尼给枪上了弹夹，转过了身背对戈尔茨坦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涌出的泪水。
“这是我最好的作品，我独一无二的杰作，我把那个旧商标刻在上面了。”
“你拼错字母了。”他习惯性地坚持道。
戈尔茨坦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托尼低垂的肩上。“你需要完成它们，托尼。只有你亲手组装好它们，它们才会真正属于你。”
零件在工作台上早已被排列得整整齐齐，默默等待着托尼的组装。托尼的意识沉浸进去。
很快，黑檀木色与白象牙色的双枪组装完成。
白象牙色的手枪经过各种修正、整理，现在可以疯狂倾泻出子弹而可以保证质量。而黑檀木色的手枪更注重单发子弹的冲击力，适合用于狙击。这两把手枪就像本来就长在他的手上一样合适，对常人来说过重的重量对他来说刚好。
“这对孩子是你的了。作为最后的作品，它真的是值得我倾注全部。”
“老太婆？”
戈尔茨坦按着桌子的边缘支撑着自己，浓烟使他她有些呼吸困难。“我一定是老了，我现在感觉头很晕。”
当托尼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时已经太迟了，她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老太婆！喂！”
托尼猛地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他这时才看到了她后背上那道深深的伤口，整个左侧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救她了，她能够坚持到将双枪交给他，已经是一个奇迹。
“我感觉温暖了些。”妮尔轻声低语道，她的眼睛闭上了。他们二人坐在狂暴的火焰的中心，托尼知道如果他们再不离开，这将会是他们二人的坟墓。
“睁开眼！回答我！说话啊！”托尼双手摇晃着妮尔，但她的呼吸渐渐微弱了。
“你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有工作要让你帮忙呢！”
“罗克？是你吗？你回来了。”
托尼僵住了。妮尔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中已经失去了光芒，托尼已经无法判断她是否还神志清醒。
“妈妈很抱歉，”她喘着气说道。“我……”
“老太婆……”
但戈尔茨坦的神智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似乎将托尼当成了别人，她抚摸着他的脸庞，这种触摸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一位母亲的爱抚。
“妈妈已经……所以……，回来……”她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她染血的手滑下落在了她的胸口上。
“你在说什么？老太婆？”
突然，托尼注意到妮尔的另一只手抓着什么东西，那是她放在桌上的一张照片，托尼看过了很多次——照片上是一个微笑的男孩，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亲昵地搂着一条狗。
“这个……妈妈……必须把这个还给你……”
妮尔的体力渐渐流失，手中抓着的相框坠落到了地板上。托尼静静地扶着她，努力想听清她的低沉的声音。
“是另一个……托尼……那个孩子……”
当托尼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他睁大了眼睛，戈尔茨坦费力地呻吟着将这些话说出来。
“像你一样的……好孩子。请……托尼……照顾他……”
“老太婆！”
但她再也听不到他了，她的身体在托尼的怀中失去了生气，一种安详的微笑永远地铭刻在了她的脸上。这位45口径枪械的艺术家已经在这她深爱的店铺，在这一片地狱般的火海中进入了天堂。
“再见，老太婆，”托尼轻声说道，将妮尔放在了地上。他知道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这让他感到了某种暖意。“我很抱歉我过去经常对你开玩笑，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吗？”
托尼感觉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冲击着他内心的壁垒，渴望着被释放出来。
“格鲁说得对，我真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家伙。但你们两个是我的弱点，我没办法控制。”
某种纤细微妙的情感淹没了他的意识。
“抱歉。我对你说了谎……我忘了我是谁。”
托尼站在那里，手里紧握着他的新武器。
“我已经忘记了很长时间自己是谁。”
身边肆虐着的火焰如同他混乱内心的写照，他精神深层次的人格和童年的记忆在他燃烧着的外表下慢慢被剥落。
妮尔的尸体与托尼的母亲死去时的形象慢慢重合了。伊娃（Eva）为了保护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过去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在他的视觉中慢慢密实地混合了起来，托尼已经无法辨别出来。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噼啪作响的火焰声，向他低诉着。
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名字，什么都别看，快跑。
“现在，我不用再逃避了。”
——To Be Continued——
妮尔真的救不了……救了的话就没法让托尼觉醒……
结果什么都没改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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