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吴昕看着袁啻的背影，“就这么放他走了？陆休，你也别太宠他了，晚上人也挺多的诶。”

陆休顺着目光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影，最终也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事，就这样挺好的。”

陆休休息了会儿，正准备去洗碗时，电话铃却响了，陆休看了眼来电人，刚接起来，对面就直入主题，“袁啻最近怎么样？情绪还稳定吗？见到陌生人还会像之前那样吗？”

陆休听着自家弟弟的连环炮，慢慢回答道，“最近状态还不错，情绪也没之前偏激了，见到陌生人能在正常社交距离下自如的谈话了，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陆原像心中巨石终于落下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休走到店门口，看着霞光落在云上，翻起阵阵波浪，日半悬，云影层层铺卷。

依在门框上，语气带着丝丝笑意，“你知道你刚开始把袁啻带过来时，我都以为你是故意要来搞垮我的店的，只是……”话锋一转，“没想到他经历了那么多。”

刚开始袁啻来的那几天，陆休被陆原叫走在店外嘱咐了半小时。

而袁啻则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活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最开始也只有跟陆原才说得上几句话，但凡陆休或其他陌生人走的近点了，袁啻都会苟着身躯，开始剧烈的发抖。

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只是说少刺激他，让他多放松，随后就是一复一日的吃药了。

陆原没办法，只能天天带袁啻去散心，不是在日落的时候看湖面水波粼粼，就是在幽静的山林寺庙里听鸟振翅高飞。

在陆休终于能跟袁啻讲几句话是，杀害袁啻奶奶的凶手也找到了，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那位凶手却在警察抓捕时，突发心脏病，不幸去世。

那天袁啻沉默了很久，陆原的关心也不再有了回复，等到了下午，袁啻终于起身走出了店门，陆原和陆休像二个变态一样悄悄咪咪地跟在袁啻的身后，本意是怕袁啻一时想不开，却发现袁啻走到了他的奶奶的坟墓前，伸手抚上了他奶奶的照片，袁啻摸着奶奶的面庞，却发现彼此隔的是那样近，又那样远。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袁啻哽咽道，“对不起，奶奶，你等不到他的一声道歉了。”

袁啻跪在那里，眼神就没离开过坟墓上的照片，像是要刻在心上一般。

云涛压抑，阴云密布，四周静的吓人，几只乌鸦时不时在远处振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袁啻就这样跪着，跪了很久很久，久到腿麻的直不起来，久到眼眶哭得红肿，嘴唇咬的血红。

袁啻看着来扶自己的陆原和陆休，眼里没有诧异，自从那件事情以后，袁啻就对跟在自己的身后的人格外敏感。

就算回到店中，袁啻也一直发愣，将自己蜷成一小团，直到夜深了，袁啻还睁着眼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从那之后，袁啻失眠了，很严重，严重到袁啻缩在房间里整天整夜的睡不着，眼眶通红到无法直视，任何人的的好意只会被忽略。

后来，陆原实在看不下去了，花了二倍的钱让心理医生来到房间治疗，可第一天就出现了事故，袁啻看着进来的医生，一边警戒地缩着身体后退，一边用手摸索。

医生停住脚，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看着袁啻，像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轻声地说道，“没事，你要是不愿意我过去，我就站在……”

话还没说完，却被袁啻扔过来的瓷器打断，医生看着袁啻藏在背后的瓷器，刚想诱导他放下瓷器去，却被听到声音焦急地赶过来的陆原打断，“怎么回事？”

陆原看了看袁啻的样子，叹了口气，小声地对着医生说，“先出去吧，他现在的状况可能不太适合引导。”医生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陆原走出了房间。

医生停下来后，直接就开门见山道，“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并且我不能保证他现在没有暴力倾向，所以为了您的安全，我的建议是把他送到我们这边，因为那边的设备更完善，能够帮助他的人也会更多。”

陆原有些犯难，“可是……他根本不愿意出这个房间，每天做的事情都是缩在角落发愣。”

心理医生伸手拿了瓶药放在了陆原的面前，“安眠药，送饭的时候放在里面。”

陆原拿起那瓶药，没说话只是放回了自己的衣兜里。

陆原站在门边，看着袁啻渐渐地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地乱晃，最终靠在墙上。

陆原看着袁啻，也只是沉默地上前，心理医生看着陆原怀中的袁啻，也紧跟着沉默地走了出去，像一出正在开演的哑剧，可主人公却毫不知情地参演。

醒来后的袁啻看着陌生的环境，瑟缩地退到了角落，口中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要…不要……”

门被打开，袁啻看着进来的陌生男子，身体突然像触电的颤抖个不停，眉头紧锁着，双手毫无章法地挥舞着。

“别过来！别过来？求你们……别过来。”

说道后面时袁啻已泣不成声，那些男人看着袁啻的反应，慢慢地退出了房间，随后，便看着陆原慌张地跑进来，陆原看着袁啻，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陆原蹲下来，手轻轻地拍了下袁啻的肩膀。

袁啻在被碰到时，整个人都受惊地跳起来，瞳孔里充斥着恐惧，陆原看着袁啻的样子，伸出的手放也不是碰也不是，陆原的手垂下来，陆原拧着眉看着袁啻没说话。

从门外却涌入刚才的强壮的陌生人，袁啻看着他们，害怕地贴在墙壁，双手交叉地护住自己。

四五个男人拉住袁啻的四肢，袁啻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最终却只感受到一阵刺痛，随后，身体像是在天边的云朵一样软了下来。

袁啻被放在了床上，袁啻看着眼前神色关心的陆原，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要说什么，陆原看着，凑近去听，“陆原，救我……”

旁边的心理医生看着袁啻，“陆先生，已经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你可以先出来跟我谈谈吗？”

陆原看着袁啻，点了点头。

袁啻看着陆原的背影被白色的门遮挡，袁啻心里焦急，挣扎地想要逃离这里，身体却丝毫不听指挥，消毒水的味道包裹着自己，像是海鸟将溺死在白色的海洋里，袁啻急切地呼吸却没有丝毫作用，眼前开始光怪陆离起来，恍恍惚惚中像是飞了起来，袁啻半眯起眼，脑里像放着千斤的钢铁，眼皮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结束了这场疯狂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