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明月（二）

　　一夜过去，外头的雨已经停了，打开窗，房间里昏昏的闷热被一扫而尽。屋檐还在时不时滴下几滴清晨的露水，素素伸手去接，水花在掌心溅开，带来一丝凉意。

　　昨夜在放在外面的盆盆罐罐已经汲满了水，素素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抱到厨房里去。

　　她已经有三天没洗过澡了，自然阿白也是。

　　阿白是她给男人取的名字，因他生得白净，且救他时候他身上只穿着一身白衣。虽然当时白衣都被血染成了红衣，但之后素素漂洗的时候发现，他的衣裳质地极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触手温凉，衣上的血迹也是一漂便净，倒省了素素不少功夫。

　　劈完柴，身上出了许多汗。素素用冷水痛痛快快地洗过澡，便将剩下的水烧开，一部分存起来当饮用水喝，剩下的给阿白洗身子——屋里的阿白是病人，可不能同她一样将就。

　　这两个月给他擦身子，上药，素素不知脱了他多少回衣裳，现在下手已经十分麻利。

　　阿白长得很好看，轮廓分明，肌肤白皙，身材虽然瘦削却肌肉紧实，总之素素很满意。

　　不过他全身上下都是伤，素素再怎么满意也没办法对着一个病人心猿意马。

　　素素用热水沾了帕子给他清洗身子，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如此反复多次，总算将全身上下都擦了个干净。

　　她取来草药，碾碎成浆糊状，抹在他身上。因着后背不好上药，素素将药汁都涂在纱布上，给他缠在身上。

　　虽然这草药对他应该没什么用。素素支着脑袋坐在榻边的小杌子给他检查伤口。止血的，促愈的……什么草药都试过了，一开始他是不再流血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但他的身体还是日渐消瘦的下去，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很微弱。若不是凝神去听，都听不到半点心跳。

　　等到山路干了一点，树上的“正”字也刻满了两个，素素背着她采的野花下山。

　　山下有个云杭镇，每隔十日会有一次市集。市集上男女如云，会有很多爱美的小娘子买些漂亮的花草回去。

　　市集上卖花的姑娘很多，都是热情洋溢的跑上去推销。素素不擅长沿街叫卖，找了个人流还算多的地方占去小小一角，等到日中才把花卖完。

　　揣着卖花得来的钱，素素寻了个医馆。

　　医馆人很多，素素慢慢排着队，听到一旁的人在议论。

　　“怎么这药效果越来越差了？之前用的那个，才吃了两天就好了，莫不是拿假药忽悠我们？”

　　“你也别抱怨，我听说好像是三年前给医馆供药那个村子，不小心着了大火，里头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村没了，药田也都毁了，自然就没人给医馆提供那些疗效好的药了。”

　　“你说也真是奇怪，好端端怎么就着了大火？”

　　…………

　　素素愣愣地发着呆，连到自己都不知道。

大夫“姑娘？姑娘？”

　　柜上的大夫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下，素素才回过神来。

大夫“你要看什么病？”

素素“看……”

　　大夫言笑晏晏，和蔼可亲，素素却看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她飞快地低下头来。

素素“麻烦您帮我开一些止血祛痛的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