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假药【3】

门口排队看诊的队伍延伸到了室内座诊台处，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几乎掉完牙的年迈老人，老人腰身佝偻，蓬头垢面。顶着一头似乎很久没修理过的头发用嘶哑的嗓音的叫嚷着，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似乎是见怪不怪了，没理会老人的闹事，转头与前后左右的人相互攀谈了起来，此时如果有人注意到老人穿着的话，就会发现那暗红色常服布料似乎并不便宜，只是贴满了补丁，裤子下端参差不齐甚至一长一短，他拄着一根天然木棍做拐杖，在象牙石的黑花地砖上不停地敲敲打打，一双眼睛里散发着摄人的寒光。

“我说老爷子啊，你也讲讲道理吧，一天天的我不能每次都免费给你看病吧，差不多点儿得了，你让其他人怎么想？何况你又没什么病！这不是没事找事呢么？去吧去吧，快走开，别影响我形象！”陈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欲把老人往门外推。

“我怎么就没病了？这心口疼的停不下来！你个庸医怎么解释？看都不看空口说瞎话，你是怎么做大夫的！老夫是这么教你做人的么？”老人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抄起拐杖就打了过去，陈峰本能的抬起手臂护住脑袋，第二下挥过来的时候他捉住了拐杖中心位置那里的倒刺扎的他缩了一下手。

“嘶……小王，还不过来帮忙把人带走！不想要工钱了么？”他大喊了一句，而后应声赶过来一个穿着同款白大褂的小伙子，他为难的看了眼老人又看了眼自家老板，最后还是认命的去拖那几乎皮包骨头的可怜老人。

“大爷，我看您还是回去歇歇吧！那个，总这样也怪没意思的不是？”

“说什么屁话呢？你给我让开，我是来看病的！这天底下哪有开药房还不给人看病的道理，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今天！况且要说起来，我才是这药铺的主人呢！！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看病！”老人底气十足的说道。

“可我也是打工人，您别为难我了成么？咱们有什么慢慢再说，让后面的人先接受治疗……”小王耐着性子一边劝说一边架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外拖。

“我不回也不走，就这儿待的，你们大家都快走换车的吧，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告诉你们他这技术根本治不好人，就是个敛财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大骗子！！……你凭什么拦我不让我说！！”老人用力跺着脚，拼命挣扎才摆脱那试图捂他嘴的手，一听这话很多人当场就愣住了，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一部分选择转身走人……

“……就你那样还看什么病啊？想明白就攒攒钱回去给自己买副棺材去吧！真是，而且你作为老板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好不好？别忘了这白纸黑字是谁立了字句！再说这药铺是我把它开起来的，在你手里那就是废物一样无人问津啊！”挑完手上倒刺的陈峰抬头一看好家伙前来问诊的人都被这阵仗吓跑了，就算留下来的也是犹犹豫豫的基本没掏钱迹象，这还装什么矜持？于是他索性也不装了言辞刻薄的嘲讽道。

“你，你，你这畜生！畜生！造孽啊！气死我也！”老人听了这话气的捶胸顿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口的门槛上。剩下的人见老人被气的不轻，有人开始同情了，于是纷纷上前规劝。就在此时治疗室的门被人大力踹开，一面容冷漠的女人抱臂走了出来。

“医馆永远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像这种地方平时没人来才是最好的结果，从这里出去的不会有回头客，才说明大夫医术可靠，不然谁会愿意天天愁容满面一身病痛来花冤枉钱？你以为你生意好，看着老面孔天天来很得意？还用我说明你打着什么不厚道的算盘么？”女人拿着一个棕色小药瓶放到柜台前冷冷的瞪着陈峰。

“对啊，这姑娘说的有道理啊，花着钱还要我们三天两头就得往这儿跑，难怪我觉得一点儿小感冒很长时间都好不彻底，这不是薅羊毛呢么？”

“谁说不是呢！真是过分，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亏我刚刚还觉得每天被老乞丐骚扰的他有点儿可怜……”

“真不值得同情这种人，谁知道他给我们开的药会不会有副作用，哎呀不行，回头还是去上海的大医院检查一下吧……”聚在门口七大姑八大姨闻言话锋立刻就变了，对着陈峰指指点点了起来。

“哦，我虽然看不懂字，但也知道，一般人吃了药症状怎么都会减轻，可我的人吃了你开的药，病情反而加重了，你不来给个解释么？”女人冷冰冰的说道。

“别乱扣罪名，你若安挤量服用，怎么可能加重病情？闪开我看看去！”陈峰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不甘心马她还是选择让开了身子，因为这里的医者只有这么一个人，毕竟她独自拉着人走了两公里路也不是为了让人被治出问题的！“还有你们这些人呐是真不识好歹，光听信一面之词就这么质疑我的医术和用心，没听过有个词叫循序渐进么？还有我是医者我也要吃饭的啊！”

“嗤～你真敢说！看你接下来怎么处理！他要有一点儿后遗症，我砸了你这鬼地方，让你血本无归！”

“我们也看看去吧，看他怎么治，好端端人病的更厉害了这还得了？”穿着红色旗袍的短发女人小声跟身边的其他人说了一句。

“就是就是，不行咱们就去报警！不瞒你们说我儿子就是监管局的……”人群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贵妇装扮的女人撩了下头发帘得意说道。果不其然其他人都崇拜性质的看向了她，开始各种赞美夸奖从衣服到耳饰，这反而是彻彻底底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治疗室中，本就卧病在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高热的缘故，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白皙的脸上呈现出不自然的潮红，时不时有汗水滚落耳侧。

“好俊俏的小伙子啊～”

“真的，很少见皮肤这么白模样这么好看的男子！这姑娘是运气真好～”

“怎么样，查出来什么问题了么？”马云汐哪有心思管其他人怎么说，只是紧张的看着床上陷入昏迷还紧锁眉头的男人。随着时间推移，她对此时此刻拿听诊器在他身上瞎比划的人已经是越来越不信任了。

“都让一让，让老夫来看看吧！”原本留在外间的老人这时拄着拐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