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任

“咚咚咚，您好，有人在家吗？社区送温暖，开门即送一篮鸡蛋哦。”许辰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温柔的笑,仿佛阳光在上面轻轻跳跃着，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亲切的笑容与平易近人的身份可以迅速拉进与对方的距离，降低对方的心理防线。”至少许辰读的《成功人士搭讪秘籍》上是这么写的。

五分钟，许辰感觉脸笑得有些僵，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对书上的内容产生了些许怀疑。

十分钟，“哪吒有三头六臂，我是一头二臂。”许辰非常清楚的对自己进行了定位，五楼的灯光忽然像接触不良一样闪烁起来。

“算了，先回去。”许辰立即打定了主意，并打算过十分钟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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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天地间一片惨白。不知从何时起，一些白色的纸钱在空中飘飘悠悠的洒落着，像是一群扑火的飞蛾，无视了嘶吼的风与砸下的雨点，漫无目的的倾洒着，好像无穷无尽般，周围空气开始阴冷潮湿起来。

雨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交汇成条条水流，一只只因过度浸泡而肿胀溃烂的惨白手掌凭空从水洼，水沟，甚至是从一些房间的洗手池里伸出，就好像它们本来就在那一样。

在一条被雨水冲得泥泞不堪的土路边上，倒着一个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纸人，红绿相间的衣裳有被火烧得焦黑斑驳的痕迹，纸人的脸上犹带着诡异恐怖的笑容，正挣扎着爬起来。

与此同时，空荡死寂街上，漆黑的楼道，与条条纵横交错的巷子里，一个个脸上画着浓重彩墨的纸人，或哭或笑，或面无表情，像是被风吹得一样，歪歪斜斜的向前飘去，雨水顺着他们的身体滑落，却没有打湿他们的身体。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往何方。

许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压在他心头。“两种恐怖的灵异在对抗？”许辰暗暗猜测着。

“纸钱？”许辰无端联想到了502室的挽联，隐约察觉到这二者似乎有什么联系，推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墙壁竟然开始渗水。

“妈耶。”许辰打算先去看看林刃在不在家，去躲躲先，反正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唔!!”许辰在看见五楼楼梯间的情况后立马闭了嘴。

一个戴着白色高帽，神情似哭似笑的老头面容惨白，抹着殷红如血的腮红，提着一盏白色纸灯笼，灯笼里的火苗却是绿色，照的五楼如同阴曹地府，那个老头正从502室出来，往楼下走去。

突然，火苗摇曳，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变成了猩红色。

那个老头愣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许辰所在的位置。

“完了完了!”许辰看着这个古怪渗人的纸扎人老头，想跑，但身体动不了，像是被捆住了一样。

老头慢悠悠的走着，来到了许辰面前，似哭似笑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细细打量着许辰。

许辰的心在狂跳，眼前已经闪过自己人生的走马灯了，但还是拼命的挣扎着，不愿意放弃任何希望，自己还没有给父母尽孝，没有谈过恋爱，段位……这个还是算了。

那个老头看了一会许辰，像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纸糊的脑袋发出纸揉皱的“喀吧”声。

接着，做了一个出乎许辰意料的举动，他把自己手里那盏猩红的纸灯笼交到了许辰的手上。

然后这个老头突然燃烧起来，就像是真正的祭奠死者的祭品一样。火光摇曳，许辰从眼前的纸人脸上读到了释然，担忧与不舍。

“店主，第十九任找到了，是个不错的后生。”老头用尖锐古怪的声音说到。

“店主？十九任？”许辰思索起来，感觉自己是安全了？

与此同时，漫天纸钱也燃烧了起来，像是漆黑江面上一盏盏浮动的渔火，天空都明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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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我就可以安息了，善后的话，交给那些纸人吧……”老头的声音低沉沙哑。

“人们可以创造神，把它供上神坛，难道不可以把供桌掀翻吗？更何况……你算个什么东西，呵呵。”老人望着湖面，抚了抚胡须，像是在嘲笑。

漆黑死寂的湖面沸腾了，冒出一串串水泡。隐约可见湖下千千万万只发白的可怖手掌像是水草一样涌来。

老人毫不顾忌的挥挥手，环湖四周的山林里走出一支支送葬队伍，四个没有脸的纸人抬着一幅棺材，前面还有两个手提白灯笼的纸人摇摇晃晃的走着。悠扬的唢呐声高亢嘹亮，呜呜咽咽的响着，如百鬼夜哭。

飘扬的纸灰此刻也洒落下来，湖面像蒙了一层白布。

老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寿衣，一步步往湖里走去，湖水渐渐把他淹没，四周的唢呐声越发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