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谁家玉笛暗飞声6

“你这孩子，哭什么。”

漆木山伸出枯瘦的手臂想摸一摸李相夷的脸，李相夷急忙握住师父的手贴在脸上。

“师父，对不起……”

他的声音已然哽咽，漆木山却还是笑着。

“傻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漆木山的手逐渐上移，就像小时候一样摸着李相夷的头发。

“人呐，总得先学会放过自己。”

笛飞声就抱着刀在一旁站着，心里总有些异样的感受，原来李相夷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啊！

还有他师父，如此豁达的心性，怪不得养出李相夷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渐渐沉下去，变回原先那个喜怒无常的金鸳盟盟主。

漆木山像是知道李相夷的心结，因此，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让李相夷给他报仇，也没有说什么清理门户之类的话，他只道

“故人已矣，活着的人只要过得好，死者就能安心，相夷，你明白吗？”

他的脸色越发灰败，眉目间终于流露出不舍，却是怕他的小徒弟在他死后过得不好。

“明白，我明白，师父……”

李相夷的眼泪流的很凶，这让从来没有掉过眼泪的笛飞声有些触动。

他没有师父，没有亲人，也体会不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不过他想，跟着李相夷，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明白就好。”

漆木山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流淌出来，李相夷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漆木山没有强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吊了他六个时辰，他也等了相夷六个时辰，现在，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相夷，既是故人，就让他留在故事里。”

他又看了一眼笛飞声，笑道

“人生难得一知己，把你托付给他，为师很放心。”

他很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但李相夷和笛飞声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不仅如此，在漆木山看过来的时候，笛飞声还沉默的点了点头。

漆木山放心的收回目光，摸着李相夷的脸。

“相夷，好好活着……”

他眼中的神采渐渐淡去，心里终究还是不舍的。

他本不该要求李相夷做些什么，譬如好好活着，只是他知道，若他不说，这孩子说不定会起了死志。

这是他最后一次以师父的身份对李相夷下的命令。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徒弟啊……

感受到怀中人渐渐冰冷的身躯，李相夷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纵使已度过十年的雨雪风霜，眼睁睁看着师父死在自己面前，还是将他强大无比的内心炸了个粉碎。

他麻木的站起身，涣散的目光最终凝聚在单孤刀身上。

“我杀了你！！”

真气在李相夷体内流转，笛飞声眼看着碧茶之毒爬上那雪白的颈，不禁皱起眉头。

却见李相夷身姿飘逸灵动，用仅剩的内力与单孤刀打的有来有往，心中泛起两难。

李相夷自是不想让他插手家务事的，可自己也不想让他死。

绞尽脑汁，笛飞声为自己找了一个好借口。

在两人身形分开之际，笛飞声骤然伸刀拦在李相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