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中。
萧见瑜封妃的旨意传来的时候,宁怀楚正病恹恹的倚在床头,手里的一方帕子被她揪成个皱皱巴巴的样子。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接了旨。
后宫位分,王后之下,设有四妃三夫人、姬妾无数。
说得好听是一宫主位,可再荣华也不过是个妾。
妾室等同于主人的财资,某种意义上也与婢女无异。
魏王萧见瑜是要她知道。
堂堂一国公主,来了魏国,也只能俯首帖耳,安分守己才能活下去。
玉蕊红着眼眶将跪在地上的宁怀楚扶起来:“主子,您受委屈了。”
宁怀楚道:“这不是挺好?至少保住一条命。”
玉蕊哭道:“这般苟活于世,还不如死了!”
宁怀楚:“……你别这样,我还想活。”
“魏王如此作为,也不过在试探我是否听话而已,只要我向他表现出绝对的诚意,他自然不会伤及你我性命,快别哭了啊。”
宁怀楚伸手替玉蕊擦掉眼泪,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魏王他……要的是什么样的妃子?
从前她在齐王宫之时,便发觉要讨贵人欢心的重要性,因而在齐王后面前便做出一副乖顺兔子的模样。
齐王后高兴,她就顺服的贴上去,齐王后生气,她就瑟瑟着跪下请罪。
人心到底都是肉长的,贵人们再生气,对着个卖乖讨巧的小玩意儿也不会多加苛责。
就像对待豢养的小宠,多少情分谈不上,但是衣食吃用倒也乐得赏赐。
有的时候,有些东西,上位者一句话,就抵过众人百般辛苦。
这就是权势啊。
思及此,宁怀楚不禁悲从中来,原以为至少能嫁一安稳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一生荣华,但至少相敬如宾,与夫婿互敬互重。
却不成想,命运弄人,竟要背井离乡嫁给魏王做他的小老婆!
宫苑深深,她这一生难道就要葬送在其中了吗?
宁怀楚鼻子一酸,眼眶通红,一颗热泪直直砸下,
胡乱擦掉眼泪,抽噎了一下。
她才没哭。
不就是给人做妾吗?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不定能将魏王熬死,待新帝继位,她就是太妃,到那时便又能肆意生活
宁怀楚按了按眼角的泪痕,笑眯了眼。
萧见瑜是吧?
看咱们谁熬的过谁!
宁怀楚望着那壶冷掉的茶发了会儿呆。
然后起身把窗子关上。
屋内稍稍回暖了些。
玉蕊出来,见窗子关了,大为感动。
主子终于想开了,也知道保重身子受不得冷了。
如此,将来好好调养身子,日后若能为魏王诞下一儿半女,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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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吉日,宜嫁娶,开市,安床。
皇家纳妃,相当于寻常人娶妾,没有三书六礼,但可以有寻常赏赐。
只是宁怀楚是齐国和亲公主,是向魏王赔罪示好的美人。
故而仪式从简,赏赐也只是意思意思。
只太后随便给点珠玉绫罗,勉强凑和上了。
王宫的马车早早停在驿馆之侧的宫苑,五彩华盖,四方金铃,八角坠香囊,身着绯色婚服的宁怀楚在宫人的搀扶下踏上马车。
一路摇摇晃晃,鼓乐吹笙,倒也给足了体面。
萧见瑜:听说你要熬死我?
宁怀楚:(怂怂摇头)不曾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