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

这天小张工作室的氛围有些沉抑。

张云雷工作完，顺道来把几天没做的工作做了。这两天事情多，明天九点还约了医生检查心理状况。

方雯盯得紧。

杨九郎笑称他手机时不时的微信消息提示音是“甜蜜的烦恼”，张云雷没说话，倒也没反对，就是白了他一眼。

管真宽。

刚推开门侧身进来，就见小助理急急上前来，脸憋得通红：“张老师，那个……”

张云雷蹙眉：“怎么回事？”

小助理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张云雷索性把手里要做的文件给他，简单交代两句，径直走进了里间。

门没关，他一眼就看见王慧寒着脸坐在沙发上，看见他，面色微动，但又碍着气闷，压下了动作。

也大概猜到了。

张云雷关上门，随手拉过工作椅坐下，看了一眼王慧，目光挪向电脑的文件夹。

“姐这次是担心身体还是怪我谈恋爱没告诉你和姐夫？”

他问得直截了当，王慧原以为他会憋着跟她较劲，这云淡风轻的一出倒让她愣了一下。

然后是更浓烈的愤怒：“你还知道我怪你啊？兔崽子长大了，有能耐了，啊，连粉丝都告诉，就不告诉家里人是吧！”

她激动得快要站起来。

张云雷却没什么反应，不紧不慢地滑动鼠标好像在专心工作的样子。

王慧窝火得想掀了他的桌子，家里人因为他的终身大事人生幸福费了多少心思，他倒好，一声不吭地就谈恋爱，还只字不提。

“你告诉我，和谁谈了？”

张云雷这会儿倒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你认识。”

王慧叉着腰没好气道：“那女的？你这辈子就逃不过——”

话没说完，张云雷已经掀起了眼皮凉凉地看向她，打断：“姐，你也说了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不是爸妈的更不是你的。”

“方雯和我过日子，不和你们过。”

王慧伸手指着张云雷“你你你”了半天也终究没骂出一个字来，对这个弟弟她总是又气又无奈。

从小就不省心。

缓了缓心态，她好言好语道：“我也是为你好。你当初因为她成了什么鬼样子？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又要往泥坑里跳？”

“我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只是想让你考虑清楚，别又被摆了一道。”

王慧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说这些话，张云雷不怪她。

可他还是觉得好笑。

好笑又荒谬。

“我想过死。”

他冷不丁说。

其实张云雷现在的神情有点渗人。因为他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嘴角却挂着一抹不羁的讽笑。

“姐，你对我的了解到底有多少？是知道我和苏音音的狗屁合约，还是知道我在医院和你说我没事的时候，其实想了八十遍从窗户跳下去。”

“你应该感谢方雯，没有她，你的弟弟早就死了。”

那些思考了几十种自杀方式不能入眠的夜晚，那些要靠着吞药或者灌醉自己才能入睡的夜晚，方雯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有时候张云雷自己也觉得可笑，一个大男人，靠这么点可怜的回忆和对一个人的牵挂活着。

活得窝囊，行尸走肉，又心甘情愿。

王慧惊讶无言，她想回应想反驳，但张云雷的眼神郑重认真，不似作伪。

她的嘴唇动了动，良久，终于妥协似的叹道：“什么时候把人带来家里吃顿饭？”

张云雷情绪淡淡：“看她意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