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胆怯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方雯傻了。

她愣得张开了嘴，干瞪眼不知道说什么。

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问：“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张云雷手里握着方雯在寺里给他求的坠子，目光深深。

“本来想等你来了北京，或者我去A城，当面说，这样也许更正式一点。”

他顿了顿，牵起一抹方雯看不到的笑，叹息：“但我等不及了。”

“因为担心你不知道，患得患失，所以想现在就告诉你。”张云雷缓慢地摩挲着手里的坠子，光滑的面料被掌心温热，“我很喜欢你，方雯。”

方雯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隐隐发颤，心脏剧烈颤了一下，眼前的工作文件仿佛都成了空白。

她颤声问：“你说什么？”

张云雷没有回答，专注地盯着坠子上的花纹，仿佛在透过它看向另一个人。

“张云雷，”她没有再叫他张老师，而是换成了那个她想了很久的，在感情上能够平视他的称呼，“再说一遍……”

“杨九郎和他媳妇还没结婚的时候，满嘴都是甜言蜜语，那时候我问他腻不腻，他说，”张云雷道，“爱一个人的时候，满脑子都想让她知道。”

他自嘲一笑：“可我似乎不同，我的爱是胆怯。我靠近你的时候，会害怕，害怕你厌烦，把我推开。”

“方雯，你做了很多，我欠你句谢谢。”

他眼眶微红，轻声道：“也欠你句，我喜欢你。”

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最后这一步表白，还是应该男方来做吧。

至于那句“我爱你”，要等那个人答应他了。他无名无分，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何谈深爱，把“爱”挂在嘴上难免自夸。如果一定要做个比较衡量，深刻的喜欢与爱的距离，也不过一句“我愿意”。

“所以，”张云雷有些紧张地抿起嘴，眼眶中的湿意犹存，“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方雯鼻尖一阵酸涩，原来痴梦成真是这种感觉，好像酸甜的梅子在心口横冲直撞。

她想过张云雷会对她有感觉，但不曾想，原来他的喜欢并不比她少。

原来他那么，那么认真地对待她。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那些痛苦，麻木，不堪，过去就过去了。

深夜的情绪泛滥，方雯很不争气地掉了眼泪，带着鼻音道：“张云雷……”

“我们已经有那么多遗憾了，以后你好好对我，我也好好对你，好不好？”

张云雷手心一握，攥紧了手里的坠子，温润的触感恰如时光倒流，回到那个古寺。

古树前的姑娘踮着脚，系上了红线，转头，真诚热切的面容胜过世间一切风景。

他笑了一下，哑声答：“好。”

“那，”方雯也笑，混着泪，“我愿意。”

……

异地恋模式正式开启。

张云雷身份又特殊，有钱也不能老往A城跑。两个月一个月见不了一次面，方雯很头疼。

当初怎么就想着要离开北京呢……

正烦着，收到钟苗的消息，问她欠的饭打算什么时候还清。

方雯一瞬间就脑补了这位姐姐好整以暇的表情。

她眼珠一转，打了个响指，发语音回。

“明天就去。”

去北京请吃饭，岂不顺理成章地见张云雷？一举两得，多好的美差。

顺便……咳，再去北京物色物色工作好了，总这样异地下去也不是办法。

本着绝不懈怠朋友的原则，方雯第一时间和钟苗说了这事，本以为钟苗应该会支持自己，却不想她倒还迟疑了。

方雯奇怪：“怎么？”

钟苗理智地说：“我支持你换地方工作，但不支持你为了不和男朋友异地而换工作。男朋友只是男朋友，最重要的还应该是你自己啊。”

“为了他你愿意去北京，你总有一天就能为了他放弃你现在的薪资，找个兼职，再有一天，说不定你就成全职太太了。”

“你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雯儿。”钟苗总结。

方雯受益匪浅地答应下来，思索了好一阵。

谈恋爱上头，在她心里张云雷确实短暂地超过了自己。如果他的抑郁症能好，如果能一直见到他，她不是不可以放弃自己。

但这始终是不应该的……钟苗说的对。

她愁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北京，见着张云雷再说。

和方爸爸方妈妈说了要去北京的事，方妈妈反对：“不行，你忘了上次去北京遭骗啊……别去别去，玩什么玩？在家玩得了你。我给你找的相亲局你去了几个啊……”

方雯一个头两个大，第一次对钟苗的缺德行为深恶痛绝，看看这后果，她都要被囚禁在家了！

最后还是方爸爸放人，并且表示一定要每天联系家里，否则以后就再也别去北京了。

方雯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方妈妈还是不死心，喊着要她去相亲局。

方雯烦的不行，咳了一声，支吾道：“我……不用相亲了。”

方妈妈白眼一翻：“干嘛，你不婚主义啊？成天脑袋不知道想些啥。”

“哪有！”方雯纠结要不要如实上报，还没和张云雷对好口供呢，于是瞒了瞒，“钟苗在北京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局，我去北京那个，你们别管了啊。”

她冲进去收拾行李，方妈妈在客厅大声追问：“诶，哪个啊，都有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