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云（10）

陆烨救出何懿，人马冲散无几，卡奴也不知去向，兴许跟丢了。

　　“何大人，我们何去何从？”

　　“东陵亡国之灾不可逆，天下州郡四十二，江陵、东陵共占十二，羌湖、江城共占九郡，我想，先赴黄道州郡，至馗城谋一生路。”

　　一行人见江畔花鸭戏水，水甚生阻，淌落在梧桐树通往的阡陌小路。

　　“这是命运的安排。”

　　往这条道辗转行进，区区几人在诺大的沙漠妄想走出，真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烈日炎炎，空气湿稠，饥渴难耐。

　　何懿跌落下马，逐入昏迷，陆烨赶忙上前去扶。

　　“别哭了，哭了，把眼泪喝了。”

　　何懿撇撇眼，想到一计，指向远边一角，说那里有甘甜清醇的酒商骑着骆驼正途径于此。

　　水此时胜似稀世珍宝，更何况酒呢？

　　众人不分东南西北，往死从一条道走到黑。

　　马儿似乎也听懂了，健步如飞，奔完了这场生死关头的马拉松。

　　就这么过了半天，一行人到达黄道州城门，何懿从胸口拿出陈王爷的北苑门校尉的令牌，校尉官职虽小，管辖的也有几十里地。

　　城外大兵即刻放何懿进城，还贴给何懿一些盘缠。

　　“何校尉，若有机会，提拔在下吧！”

　　“以后再说。”

　　馗城人丁兴旺，也就成了黄道州招募兵勇的主要人力源，馗城的头目叫做山君海，绰号“镇霍鬼”，馗城坐落一个大家族――霍家，和山君海向来面和心不和，商业上老是出现争夺群殴事件。

　　何懿认为山君海是馗城头目，想必不会在意这个以校尉谋生的自己，想去先见见自己的故友公孙朔。

　　公孙朔自小和何懿是同窗，何懿出征在外，公孙朔为何懿休书斥兵，一笔一剑，多少敌人死伤在这对兄弟下还不知。

　　经一番打听，公孙朔现在是馗城一监军，略微比校尉有点腕子，起码能指挥监督兵马。

　　何懿亲笔写下一份慰问信，着陆烨送去。

　　公孙朔认得这是何懿的笔迹，立即请何懿相见。

　　“卑职何懿，参拜监军。”

　　“哦，何懿老弟啊，你我多年不见，可好？”

　　“太老自居，今沦落偏军校尉。”

　　“贤弟请坐。”

　　何懿见公孙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红容悴，质问公孙朔是怎么一回事。

　　“唉，我身居多职，除监军外，又提粮官一职，昨日我奉大将姜枫之命，到霍家对门酒楼征收粮税，谁知那看门神屠郜将我痛打一顿。”

　　“什么？兄长，我去便来。”

　　公孙朔拉住何懿。

　　“贤弟还尚不知，那看门神祖辈是霍家三叔的干爷爷，来头大着哪！”

　　“狗屁的干爷爷，我正一肚子气没出撒！家乡被占，挚友散离，我去便来。”

　　何懿命陆烨跟随，二人赶往霍家酒楼，公孙朔拄拐拉紧他家的佃户。

　　“跟紧何校尉，制止他，不要闹出人命！”

　　“是。”

　　大将姜枫正坐在石阶上和下人喝酒，何懿一扔石头，擦破酒楼主管的脸蛋。

　　看门神一恍神，才知道有人来闹事了。

　　姜枫并没有上前捉拿何懿，而是嘴角一扬，起来看戏了。

　　看门神搬起铁锤，迷糊地走出来，何懿见他如此亲视自个，他大怒出窍，无影之间闪现一飞踢，给了看门神一个下马威。

　　看门神口吐白沫，不敢再轻敌。

　　“陆烨，收拾那些小王八。”

　　“放心。”

　　看门神跪倒在姜枫面前。

　　“大人，快把这疯子抓起来啊！”

　　“老屠，你杀多少人了，我还没抓你呢，眼下又没人命，我也无权干涉啊。”

　　何懿掐住看门神的脖子，看门神一甩铁锤，何懿轻轻一用剑柄一挡，铁锤被弹出界外，轻抬胳膊肘便把看门神干倒。

　　姜枫看着武功非凡人可及的何懿，心生一丝兴趣，继续任由何懿怒打看门神。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夫，我游历江湖多年，也不敢以‘神’自称，你算什么啊？”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饶过我吧！”

　　姜枫嗦着冷面，像极了看京剧的大老爷。

　　何懿想到自己的兄长被他这求荣小人打得创伤累累，心愤不平，赤手空拳把看门神打得七窍出血，直翻白眼。

　　“你，给我擦鞋都不配！”

　　姜枫见何懿的势头是要弄出人命，这霍家酒楼是姜枫受山君海之命管辖交割的范围，出事了，山君海革职他不说，弄不好，还要杀了他。

　　姜枫射出一支金枪，何懿一个侧身躲开。

　　“大人，私人恩怨，请勿插手。”

　　“这是老子的地盘，你杀了人，老子要陪你一起吃牢饭啊？”

　　何懿狠瞪看门神一眼，一脚踹晕他，砸了霍家酒楼，神气活现地离开了。

　　姜枫帐下无多少能人，多为吃喝嫖赌的饭桶，他虽一身本领才略，欲成就功名大业，他不能仅屈伸于山君海门下，要拉拢一些帮手才对。

　　何懿的手脚功夫他亲眼所见，与屠郜有深仇，为保全身而退又忍痛放屠郜一条生路，可见他又有气度，此等人没有雄才大略，还有谁有雄才大略呢？

　　姜枫盼求何懿能留下，临走前给何懿一副陨铁锻造的匕首和长剑，上面刻着“枫”这一大字。

　　何懿岂会不明白，姜枫有收他的意思。

　　何懿走了几步，回过神来，向姜枫作揖。

　　“大人不弃，北苑门校尉何懿愿投大人。”

　　姜枫握住何懿的手，两人抱在一块。

　　“也不用这样，我们义结金兰！”

　　“好！”

　　姜枫摆个手势，让陆烨赶过来。他召集所有手下，封公孙朔为馗城监军使，何懿为馗城太尉，陆烨为自己的左护法。

　　陆烨拜谢姜枫，姜枫和何懿共同拉起陆烨。

　　“我得你们二人，有如战将千员。”

　　姜枫的祖母正要过九十大寿，要求下人备好山珍海味，刚好接辖酒楼，寻思着沽点上等好酒，何懿就来砸馆。

　　“何懿，酒楼被你砸了，我该怎么找酒家沽酒？”

　　“大人恕罪。”

　　“这样吧，你跟我一趟回去，让我祖母好好瞧瞧你。”

　　“啊？”

　　姜枫不想嘴上交代，他的祖母为何要见这个默默无闻的校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