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云（25）

何懿跳下天窗，独孤莓秀发飘乱，小孩子在跳皮筋，她抢过皮筋，何懿下落时失去平衡，这么高，何懿摔成肉饼，绰绰有余。

　　独孤莓红瞳张裂，时间好像凝固了，何懿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时，她一跃而起，用皮筋绑住了何懿颀长的细腿。何懿得救了。

　　独孤莓吞吐着新鲜的空气，手撑扶在地，何懿为此愧疚，他的命是独孤莓救的，独孤莓是他的贵人。

　　独孤莓手贴着额头，轻摸虚汗，何懿咬着唇，眼眶低垂，独孤莓挑眉看他，便来劲了。

　　“何懿，你心疼我了？”

　　何懿胸膛一张一空，眉骨感到酥软，这独孤莓，哪壶不开提哪壶，何懿看她四肢贴地，像条哈巴狗，丢了她身为妇道人家的脸面，便让出宽大的袖袢。

　　“看什么，拉紧它，起来，多难看。”

　　独孤莓瞪了何懿一眼，埋怨着，生着闷气。

　　“唉，女人真是个谜。”

　　月柔乡里。

　　一户人家烧酒做饭，野鸡扑腾翅膀，一瘦弱的后生踮着脚，机警的公鸡为维护妻妾们，亮起锋利的角爪，踢伤了后生的脸。

　　老头子慢悠悠地为儿子敷上药水，一伙官人打搅了美好的父子情氛。

　　“老头，这月，过得可好？”

　　看似慰问，实则借机催债。

　　老头子带着一姑娘出来，一锅子刚煮好的鸭血汤，端给官人，低声下气道：

　　“刘教头，久来，未沾过荤腥吧！”

　　刘教头笑了笑，端起鸭血汤，咕噜咕噜就是一大半喝完，老头子掐着姑娘的后背，姑娘明白了，再往屋子里端鸭血汤来。

　　刘教头带弟兄们进来，老头子吩咐姑娘做些酒菜，刘教头觉得失了礼数，请老头子一同坐下。

　　“我就不了，你们是贵客。”

　　老头子傻笑着，借口上个厕所。

　　老头子到了后院，姑娘在锅里熬煮鸡肉，老头子兑了不少的水，撒了一大把白色的粉末。

　　姑娘询问道：

　　“爷爷，这是？”

　　老头子不耐烦道：

　　“去去去，柳渊你个小丫头片子。”

　　后生耕种完地，抱起柳渊娇小的身子，柳渊苦不堪言，推开这后生，后生见老头子没发现，拽柳渊到外，威胁柳渊。

　　“你若是不满足小爷我，我就告诉那伙官人，老头子给他们下了毒，你是帮凶！”

　　“你胡说什么！”

　　这后生名叫中蔡佴，自从东陵后帝侵犯柳渊清白，柳渊冒死孤独一掷，往雪地里跑，差点冻死，幸亏中蔡佴救了她。

　　东陵亡国，中蔡佴听从一算命先生的话，凑足经费，就是爬也要爬到羌湖就业，不然，血光之灾应验，早晚必来。

　　中蔡佴看中柳渊的美貌，妄想娶她做老婆，柳渊什么帅哥没见过，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会看上一乡下人，中蔡佴不放她走，便有了刚刚那番画面。

　　“考虑好了吗？”

　　“我答应你。”

　　中蔡佴奸笑不止，反正柳渊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是个和男人有过一夜之情的女人了，再来一个又何妨，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能活下去。这样，她才有机会再见到何懿。

　　刘教头等得腻了，抽出皮鞭大叫：

　　“黄日，你这老头还没来的！”

　　老头子见教头动怒，端走未煮好的鸡肉，送上桌，教头见这血未熟透，当场翻脸，一巴掌呼上老头子的脸，老头子胖嘟嘟的脸旁印下一深红的印子。

　　“爷爷！”

　　刘教头看到这面色苍白却五官精致的小妞，顿时来了兴趣，流氓似的横行无忌，中蔡佴妄图制止刘教头。

　　“刘教头，这是我的女人，请您……”

　　刘教头掐走他跟掐走只小鸡子似的，一顿暴踢，中蔡佴悲痛欲绝的嚎叫，换来了近日在野外露营的何懿。

　　“他娘的，嗓子挺有劲啊！”

　　中蔡佴没了呼吸。

　　刘教头走到柳渊面前，耍起流氓，周围手下都在傻傻笑笑，刘教头一声暴喝，手下滚开后，柳渊还是那番思想，只为活下去。

　　“你在干什么？”

　　刘教头嚣张的嘴脸转了过来，抽出皮鞭，来给这多管闲事的人来上一鞭子。那人的面容却吓得刘教头哆嗦地腿脚发软。

　　“何大人，您高抬贵手，别杀我，我……”

　　一旁的独孤莓训斥何懿道：

　　“何懿，和他们这群禽兽费什么话！”

　　一手下不知深浅，指着何懿鼻子骂，独孤莓故意躲在何懿身后，何懿刀剑乱舞，那手下一瞬间双手断缺，血流浸梅林。

　　“躲在我身后干什么？这群禽兽你一根手指头也能干掉的吧？”

　　“嘿嘿，想让你出出风头嘛！”

　　刘教头祈求何懿不要杀他。独孤莓看见柳渊的衣领不整，咬紧牙关对何懿说：

　　“别犹豫了，那姑娘多可怜啊！”

　　何懿搁下脖颈，看看那个姑娘，暑气重蒸的空气竟弹指间化为冰霜雪月。衣冠不整的柳渊热泪盈眶地看着何懿，何懿的泪水浸泡着血梅，凄凉而悲怆。

　　何懿走到柳渊面前，柳渊却阻止何懿。

　　“你别过来！我怕脏了你……我怕脏了你的……”

　　说到这，柳渊抱头痛哭，何懿阴气重重，抱紧污垢装身，鸡屎味熏陶衣着的柳渊，柳渊拍打何懿肩膀，想要挣脱，何懿像锁头一样，永远开不了。

　　柳渊舔舔死皮肆漫的唇，无助的泪水苦涩至极。

　　独孤莓看懂了，这个姑娘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刘教头演起苦肉计，猛扇自己的脸，满腹牢骚道：

　　“是这娘们勾引我的！”

　　何懿怒目圆睁，红瞳闪现一股惊恐万状的海棠红，就跟兔子的红瞳根本没有区别。要知道，何懿平日里的红瞳没有这么鲜亮。

　　独孤莓看着憨憨的何懿，红瞳是很迷人的，现在，何懿真的好恐怖，她不敢靠近，带着柳渊躲到一边去了。

　　刘教头迈出腿，开启生死逃亡。

　　何懿一米八一的身高，细直的腿，再对上何懿从未有过的愤懑，刘教头，死定了。

　　独孤莓回忆起那天的事，何懿回来时，恢复了往日她所爱慕的瞳色，不像兔子的瞳色那么恐怖如斯，他的右手却格外阴沉，拎着一个黑色袋子，独孤莓想，那是刘教头的头颅。

　　何懿安顿好老头子，料理其身，再逼着柳渊到澡堂里好好洗一身澡，出来后陪独孤莓逛街去，买几身衣服。

　　唉，何懿懊恼不已，对不起柳渊，当时没能多多在意她，受了这么多的罪。不过现在柳渊回来了，何懿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接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