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零屿凑近了一些。
“没什么。”
黎夏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太阳与月亮。
“这里的阵眼还没找到。那破鸟是飞出去了，我们怎么办？”
“在这待着不是很好？”零屿问，“你一直向往的自由，是这样吧？”
黎夏默然。
她觉得这般虚幻的地方，再光怪陆离，再美轮美奂，也终是比不上外面真实的天地。
“这种虚幻之地，并非我所追求。”
“哦。”大鱼在旁边也陷入沉默。
一时间，耳边只剩呼啸过的风声。
良久，黎夏开口：“零屿，我喜欢海，喜欢海风，也喜欢山川溪流。”
“我也想自由的活着，我也想无忧无虑。你们水族可以在水底自由快活，陆上的妖怪也可穿梭林间，逗弄自然。”
“人类为何不能这样活？”
“人类的欲望很可怕，他们想要的很多。一旦这些欲望强烈到极点，他们就会实施行动。”黎夏叹了口气，“若人是妖，他比妖还要坏。”
“你不是这样的人。”
零屿也和她一起仰望天空。
“呵，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黎夏笑的很随意。
“你和其他人不同。”零屿说，“你会为我疗伤。”
“我又不是医者，下手没轻没重的，和他们并无不同，你就不怕我对你只是怀柔之计？”
“可你很会疗伤。”
又是这种一本正经的回答，就像他从来不会说谎一样。
“行行行，你说会，我会就是了。还是聊聊正经的吧，如何出去？”
黎夏站起身，在四周摸摸索索。
“青鸾阵，即为大阵。想必阵眼，也极其难找。”
“还用你说？眼下除了摸索，也没别的办法了。”黎夏没回头，继续尝试寻找阵眼。
“向阳之处我们还未曾去过，上那边找找。”
零屿将身体浸入水中，而后破水而出，直朝那边凭空游去。
黎夏看着这样的零屿，竟有一时发怔。
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他是一段传奇瑰丽的故事，他是最应被上天温柔以待的妖怪。
可现在，这些他应有的待遇，都被御妖山无情打碎。
黎夏更加坚定了要放零屿出去的信念。
这次出去，她就让零屿归海，至于御妖山，是杀是剐她都无所谓，那个破老头要她的脑袋，她给他便是，多年的权谋纷争，她也倦了。
“黎夏，过来啊！”零屿提高了嗓音，他在阳光下站着。
黎夏也从月光笼罩的黑暗中踏出，跑向他。
“好！”她笑着应道。
这一刻，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阳光下奔跑的身影，结成永恒，留在她的记忆中。
这一刻，如黄金般闪耀夺目。
她的命运或许就是终生不得自由，但现在，她似乎已经得到了。
零屿伸出手，黎夏快速从他身边跑过，和他击掌。再转过身，黎夏脸上出现了空前的灿烂笑容。
零屿从未见过如此的她。
“零屿，这个是阵眼吗？”
黎夏指她身后的水池说。
“或许是吧。”
黎夏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石头竟漂了上来。
“这水池不对劲，石头扔下去怎么可能还会漂上来。”
零屿挪着他那条大尾巴，走到一块石头前，上面刻着字。
“黎夏，这里有字。”
黎夏跑到零屿身旁，石碑已经被磨损，但上面的字迹仍旧清晰可辨。
“我之意念伤人，若误入此阵，遭受攻击，便来此处，念此咒语，双手结印，即可破阵而出。”
黎夏念着，看见下面的咒语，拉着零屿挪到水池边。
“这条尾巴只能挪，费事。”
黎夏瞟了一眼那艳丽的鱼尾。
“来，跟着我结印，我们便能出去了！”
黎夏笑着看他，双手结印，零屿有模有样地学着。
“浮尘流沙，不识山岳。天动万象，山海化形。荒地生星，灿若骄阳。开阵！”
霎时，金光四起，湖水瞬间干涸，身后的事物悉数崩塌。
天空开裂，大地分离。
黎夏拉着零屿，坠入黑暗深渊。
零屿看着她的笑容，若有所思。
比起他们这些真正的妖，这个拉着他笑着跳入深渊的御妖师，才更像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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